夜。
叶灵韵躺在床上翻看一本商业杂志。
楚昊天走了进来。
叶灵韵一怔，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脸颊微微泛红。
他和她，有过一夜之缘。
但，也就那一夜，而且还是不胜酒力、不明不白的情况下。
甚至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在心理上，她的的确确还是一个无邪少女。
时隔五年，此情此景，叶灵韵有些慌：“那个……”
楚昊天看出了她的不安，淡淡一笑：“我打地铺。”
叶灵韵松了一口气，不由感激他的体谅。
打好地铺后，房间里，只有老式空调的出气声。
黑暗中，传来叶灵韵的声音：“你……这五年，去哪了？”
“当兵去了。”楚昊天答。
原来……
所以他今天在叶家大堂里才那样强势。叶灵韵心想。
一阵沉默后，叶灵韵又问：“跟叶辰铭赌的那件事，你是有了什么办法吗？”
“我会给老太太一个无法拒绝你的条件，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楚昊天的声音很平静，也很自信。
叶灵韵很可爱的“嘁”了一小声：“神神秘秘的……可别到时候让我丢了工作，娜娜要用到钱的地方还很多。”
楚昊天一笑：“现在才担心，那今天还让我做主？”
叶灵韵翻过身去，不说话了。
她也不知道那时候，为什么会对楚昊天产生谜一样的信心。
似乎……现在的他，有种很可靠的感觉。
难道，是自己今天躲在房间里许的那个愿望……
正在她要开始发散那女人心的感性思维时，楚昊天又道：“不用担心娜娜，明天我就带她去上最好的幼儿园。”
叶灵韵一怔，踌躇道：“丰州最好的幼儿园，一年好像要二十万的样子，我……”
她实在不想说出口。
这是任何父母都不想承认的事，自己没能力给予孩子更好的条件。
更不用说，叶灵韵是很要强的女人。
楚昊天却似乎知道她的烦恼般，说道：“既然我回来了，自然会给女儿最好的条件。放心吧，我存了不少退伍费。”
叶灵韵翻了个没人看见的白眼，不以为然道：“退伍费能有多少，你留着自己打车吧。”
显然，她并不觉得楚昊天有这个能力。
她可还记得，五年前，他一穷二白，没有工作，最惨的时候连打车都要找她拿钱。
现在却说要送叶娜娜去一年二十万的幼儿园，她真不太相信。
楚昊天被她提醒，想起这回事，不由笑了。
要是她知道，如今自己的“退伍费”，多到要以亿为计算单位，不知会作何感想？
但是他当然不会自己说出来。
五年征战，树敌无数。
一旦在丰州暴露身份，对妻女而言极为危险。
想到此处，楚昊天道：“不算多，够用，幼儿园的事就交给我吧。”
叶灵韵已睡了三分，也没把楚昊天的大话当一回事，迷迷糊糊道：“嗯……”
第二天。
一家人还没醒，楚昊天便已买好菜，做了丰盛的早餐。
叶灵韵咬了一口楚昊天自己做的煎包，先是眼睛里闪过一道神采，接着一脸古怪地看着他：“你是当的炊事兵吗？”
楚昊天扬了扬眉毛：“我当作是夸我了？”
叶灵韵撇撇嘴，不爱承认，又咬了一口，站起身来：“我去叫娜娜吃早餐，你先带她出去玩，省得等会儿我妈起来又要打死你。”
楚昊天笑了笑。
堂堂三军第一战力，居然沦落到要躲丈母娘打的地步，如果让三军会议堂那些老头子知道了，怕是会笑得被烟呛死。
不一会儿，叶灵韵牵着叶娜娜来到餐桌旁：“娜娜吃完跟爸爸出去玩，妈妈先去上班了。”
说着，亲了叶娜娜一口便走了。
他们的郊区房，距离在市区的公司距离有点远，叶灵韵自己没有车，总是得提早出发坐公交。
楚昊天寻思着，得找个时间给老婆买辆车。
“哇——爸爸，今天是什么节日啊？这么多好吃的！”叶娜娜的小嘴已经被食物塞满了。
楚昊天眼神里一片宠溺，笑道：“慢点吃，以后咱们天天过节。”
吃过早餐，楚昊天便带叶娜娜出门打车。
“去丰州最好的幼儿园。”
“好的。”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在丰州第一幼儿园门外停了下来。
下了车，放眼望去，是一片颜色鲜艳的建筑群，隐约能看到里面各种游戏设施，和孩子们的嬉闹声。
叶娜娜一下子就被这种气氛吸引，大眼睛直往里面瞧。
楚昊天摸摸她的小脑袋：“喜欢这里吗？”
叶娜娜猛点头。
忽然又摇了摇头。
就在楚昊天奇怪时，只见叶娜娜低头道：“爸爸……这里肯定很贵的，娜娜不去了。”
刚说完，她就感觉自己身子一轻，坐在了爸爸肩膀上，耳边传来爸爸的声音：
“不许再说傻话，我楚昊天的女儿，只上最好的学校。”
叶娜娜呆呆看着楚昊天。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哪怕妈妈也没说过。
她几乎已经快习惯了某种卑微的生活姿态。
但是此刻，她小小的心里，萌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四岁的她还不懂得，这种感觉叫自豪。
“爸爸。”叶娜娜忽然亲昵地搂住楚昊天的脖子。
“嗯。”
楚昊天应了一声，没意识到这简单的两个字，意味着叶娜娜对他的接纳和承认。
作为丰州最好的幼儿园，保安极其负责，对楚昊天这个非幼儿园家长，仔细了解了一番，才带着他到招生办。
招生办林老师，是一个很有礼貌的成熟女子，令人一望而知其优雅与知性。
林老师微笑道：“楚先生你好，请坐。”
“谢谢。”楚昊天微微点头。
连招生办的老师都有如此气质与修养，他对丰州第一幼儿园的印象算是不错。
“我想让女儿来你们幼儿园。”
林老师闻言，看了一眼叶娜娜，发现后者正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看她，不由莞尔：“令媛很可爱。”
“不过……”林老师又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楚昊天身上的衣物：非名牌，很普通，没有任何名表或饰品。
“我们幼儿园是全托，每年的保育费和教学费加起来不低于二十万。”
“目前，只接收年收入在百万元以上的家庭，或者具备千万元以上财产证明；另外，若是帝国官员子女，可以半价入园——考虑到办理证明的麻烦程度，很多家长选择了其他幼儿园。”
林老师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是面带微笑，令人如沐春风。
但她的潜在意思已经很明显：您好像没资格供女儿上这么好的幼儿园。
如果楚昊天识相的话，就应该顺着她给的台阶下，说一句“确实很麻烦，还是算了”，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楚昊天不仅没生气，反而满意地笑了。
最好的教育是什么？
是环境。
这种环境，能培养一个人面对社会安之若素，从而游刃有余地处理一切。
眼前的林老师，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楚昊天已下了决定，开口道：“贵园的学制也是三年？”
这句话，令林老师有些意外，心想：这是死要面子么？
穷并不可耻，可耻的是穷还要打肿脸充胖子。
林老师不由生出几分鄙视与反感，但她掩饰得很好，微笑道：“是的。”
“那就一次性付清三年费用吧，省得麻烦。”楚昊天随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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