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外面传来一阵激烈的犬吠，随后它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凄厉地哀嚎起来。
我打开灯，抱着被子坐在床上。
直到叫声停止，窗外只剩下树影婆娑的声音。
不一会儿，我的房门被人叩响。
「扶摇，你睡了吗？」
是何田田。
「扶摇，我一个人有些害怕，你能陪我一起睡吗？」
不知为何，她的声音透过门板，有种阴冷诡谲的感觉。
「扶……摇，扶摇……」
我手中的香囊逐渐发烫。
门外的声音越发急促，纤薄的木板被敲得砰砰作响。
我思索良久，还是将香囊贴身放进衣服里，起身打开门。
「扶摇，你怎么这么久才开门啊。」
何田田抱住我，身体冷硬得像一块冰，就连嘴里吐出的气息都让我寒毛直立，颈侧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强自镇定下来，拍拍她的肩膀：「你先松开我，我要喘不过气了。」
何田田却突然不动了。
我下意识地撤开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她掌心里的，赫然是之前连续两晚出现在我房间的黑色虫子。
我趁她来不及反应，将虫子抢过来，冷声道：「何田田，如何想救你妹妹的话，就不要再轻举妄动。」
孙明芸听到动静，也从房间里出来，一脸警惕地看着她。
何田田终于发现自己早已露馅，跪倒在地上语无伦次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没办法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对不起……」
我轻叹口气，让孙明芸把她带到其他房间看管起来。
「你一个人，实在太危险了。」孙明芸担忧地说，「只要等到天亮，我们就可以安全回家了，何必非要冒这个险。」
「没事。」我安抚般冲她笑了笑，「就当我看多了超人电影，也想做个救世主吧。」
等孙明芸和何田田离开后，我关上门，踩碎了地上的虫子。
一股浓烈的睡意袭来，我情不自禁地闭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胸口阵阵热意将我唤醒。
接着，木门「咯吱」一声，被什么东西缓缓推开了。
17.
四个身穿中式马褂的纸人抬着棺木走进来。
「洞神娶亲，
清白身，
红烛泪，
桃花艳，
魂归处，
良宵美景绫罗香，
魂消玉骨为山仙，
……」
哀婉的歌声忽近忽远，噬人心智。
我就这样被它们装进里面。
棺盖合上的那一刻，万籁俱静。
在我即将再次睡着的时候，纸人终于停了下来。
棺盖比我预想中要轻得多。
我悄悄推开一点缝隙，隐约听到两道争执的声音。
「爸，她毕竟是外面的大学生，要是在我们村里失踪了，到时候恐怕会有麻烦。」
「怕什么，给她的朋友喂点香，有人来查就说人在山里失踪了。反正每年被水淹死的，洞里迷路的那么多，也不差她一个。」
「可是，爸，为什么不再等等……」
「我倒是想等，可它等不了了！这个燕扶摇很合它的心意。只要这次成功了，只要成功了，我们就可以长生不老，永葆青春！」
对面沉默片刻，还是同意了他的话。
我不知何小月现在有没有危险，但显然我并不是村长父子两人的对手。
淡淡的香烛混杂着血腥味传入我的鼻尖。
虽然我决定以身试险，但还是忍不住浑身发抖。
阿莫此刻是否也躲在暗处，悄然等待时机呢？
熟悉的窸窣声响起，棺盖被一股大力掀开。
背光处，我竟从一条蛇的眼睛里看出贪婪的神色。
这些年，它不知伤害了多少年轻姑娘的性命，怨气和罪恶幻化成角，放纵恶人逐渐放大的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