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疮慢性肾衰。”
齐葵语气悲伤地说道。
“现在我妈呆在家里，只能靠吃药延缓病情。医生说要彻底治好只能去做换肾手术，估计最快还要半年才能匹配到肾源。而一旦匹配成功，必须当天付款，不然肾源会转给其他人——全套手术费预计一百万，必须一次性付清。我们家房子就算卖了最多也才八十万，还差一点钱。所以我才偷偷出来打工，希望尽快筹齐这笔手术费……”
“系统性红斑狼疮引发的慢性肾衰竭是吗？”
林明乾露出了思忖的表情。
“你知道这种病？”齐葵一脸惊讶。
“以前见过几个类似的病人。”
“你见过？”齐葵难以置信。
“我们家门诊开在城乡结合区，大部分来看病的病人，都是去不起大医院的。其中就有不少得重症和绝症的。我爷爷专门看各种绝症。经常有得红斑狼疮的女病人过来找他。呃……好像也有几个男的。”
“那你知道他是怎么治的吗？”
齐葵忽然激动地握住林明乾的双手。
“知道是知道，但没看到你妈妈，没经过详细诊断，我现在也没多少把握。”
“如果你有办法的话，那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我会说服我妈妈给你看病！”
坦白说，如果不是林明乾之前使用针灸治好了自己的痛经，齐葵根本不会把母亲治病的希望放在一个刚满十八岁的高中男生身上。
毕竟，这太不现实了。
两人交换联系方式。
“葵姐，你的口罩，现在可以摘下来吗？我到现在都没见过你的样子……我猜你脸上肯定没长胎记。”
“哦，对，这个可以摘掉了。”
齐葵这才摘下口罩。
“对不起，之所以不露脸，那是雇佣合同里的规定。我才对你撒了谎……”
林明乾笑道：“葵姐，你的五官挺漂亮的。”
齐葵有点脸红，微微低头。
“小林，虽然我们只认识了不到三天，但我觉得能够认识你，真的太幸运了，你改变了我很多观念，提升了我的认知。”
“可是拿不到工资，你肯定不开心吧。就算只有两天，你也付出了劳动。放心，我会帮你把工资讨回来的！”
“不用了，我已经不在意工资了。”
这时，车子进入市区，可以看到远处的高楼大厦和路边的厂区。
吉普车在一个人影稀疏的十字路口停车，把齐葵放下，然后载着林明乾继续上路。
最终，这辆套牌吉普车进入东吴码头的一个物流仓库，三人换乘一辆破旧的白色桑塔纳出来，前往三公里外的太平岛。
太平岛原本是天元市的一个不太知名景点，林明乾身为本地人，长这么大也只听说过，没有去过。
因为太平岛十五年前就被私人老板收购了，计划开发成度假酒店，闲杂人等一律不允许进去。只是迄今都没开发完成。
桑塔纳开上一辆渡轮，乘坐渡轮登岛。
林明乾忽然有点期待。
能够在这岛上接待客人的老板，想必不会是普通人。
——爷爷当年救过的病人？
他变得谨慎起来。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现在的他，感觉已经没什么是不能承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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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式别墅内。
装饰奢华的大厅。
一位穿着灰色西装，六十岁左右，身材干瘦的老人。
他扶着拐杖走上前，主动迎接林明乾。
“你好，林明乾。我叫成元申，是这房子的主人，也是这个岛的主人。你也称呼我为成大爷。”老人指着旁边的沙发，“你太老远过来，应该也累了。不要着急，你先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说。”
林明乾和老人坐到相对的两个沙发上。
两名穿着旗袍的年轻女仆立即过来，给两人倒茶，倒完茶就退回旁边的内室，一句话都没说。
老人指了指那两个女仆离开的方向，道：“她们两个都是聋哑人。”
林明乾有点意外，不明白为什么这老人会请聋哑人来做事。
难道是有什么秘密不想被下人听见？
“你表哥干的事情，这两天我已经收到汇报了。哎，某些人，为了利益，真是不择手段，连自己亲人都坑。”
林明乾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提起表哥郭安宇，他也是憋着一肚子火。
“三十年前……”
成元申带着追忆的表情说起来。
“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包工头，投资项目失败欠款收不回欠款，发不出工资，自一手拉起来的队伍因此解散了。
我老婆也跟我离了婚，跟别人跑了。我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检查出肝硬化肝腹水，每天晚上肚子痛得要死。
孤单一人，生病又没钱，未来也没人任何指望，我一时想不开，就想跳桥自尽。
你爷爷骑着自行车刚好路过，把我给拽住了。
他听说我的遭遇后，安慰我说谁都有不顺利的时候，还告诉我，肝硬化肝腹水是可以治好的，他是个中医，他愿意免费给我治病。”
我是不相信的，非亲非故萍水相逢，为什么要给我免费治病？
这世界上哪有这种好人。我怀疑他是骗子。
可是我都不想活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就跟着他回了医馆。
当时你爷爷开的医馆在群鳌镇，很破旧，房子的围墙都是斜的，看起来随时会倒的样子。
几间瓦房四合院，前边是医馆，后边住人。当时你爸爸已经搬出去住了，只有你奶奶和爷爷住一块儿。”
听到这里，林明乾已经确定对方说的是真的。
因为父亲曾经对自己提过这件往事。
父亲结婚后就从老家搬去天元市，开了一家自己的门诊。
几年之后，父亲赚到钱，买地盖了栋新楼，然后才把爷爷奶奶接过去住。
还把楼下改造成几个独立又串通的小门诊，把二姑、小姑都叫过来一起集中行医，方便患者来治病，也加强了家族的感情交流。
而爷爷的老家，就在群鳌镇。
“我在你爷爷家住了两个多月，白吃白住，吃药还不用钱。
两月后，我感觉肚子不痛了肚子里也没了那种水声。
我拿着手里不多的一点钱去乡镇医院做了个检查，发现肝硬化肝腹水居然都好了。一切正常！
你知道吗？即使有钱治病，这两种病也是很难治好的。
你爷爷的医术真的了不起！
我很感动，你爷爷和我只是陌生人，却愿意救我回来，给我治病……
我痛定思痛，绝对不能辜负他的好意，就跟他说，我打算重头再来，以后要是我发达了，一定会回来报恩。
他说他救我只是缘分，要是当时不管我，看着我跳河死了，他自己良心会过意不去。
他从来没想过要我的回报，让我不用放在心上。
他是那样说的，但我不能忘恩负义，我铁了心一定要努力回报他！
二十年后，我小有成就，成了个建筑公司的老板。
回群鳌镇找你爷爷，却发现医馆已经关门了。找邻居打听，也查不到你爷爷的去向。
没想到十多年后，会在网络上看到你被人起诉非法行医的新闻，然后了解详情后，才知道你们一家人不幸遇难的消息。哎……
不过，还好！你们林家还有你。
我请人调查过了，你之前治过的的那些病人，有很多确确实实治好了，他们不是托儿，也不是为了帮你救济你，才故意找给你看病给你钱。
你继承了你们家族的医术，那是无价之宝。你们林家的血脉和医术，不会断绝！”
林明乾眼眶一热，想起了自己的家人。
“放心吧，从今往后，你就住这里，我可以供你上大学，甚至你以后想出国留学都没问题，只要你愿意。我都愿意帮你。”
成元申微微一笑。
“小乾，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这就是所谓的种上因得善果。你爷爷不在了，那我帮助你也算是对他的报恩。这么多年，我总算可以了却一桩心愿。”
说罢，他长叹一声。
林明乾忽然抬起头，眼神坚定地说：“谢谢你的好意，成大伯。可我……还是想回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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