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浅意以及他周围的人，闻言都是沉默了下来。
设身处地的想一下，若是自己遭受了同样的事情，内心还承受怎样的震撼与委屈？说不定自己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来。
“我会将你的话全部告知陛下，若你所言属实，陛下必然会严查真相，还大家一个清白的。”顾浅意叹了口气，“你之前的遭遇令人同情，但是你们之后的所作所为，也是令人发指，想想那些无辜被你们杀死的百姓，那个无辜被你们砍掉了手臂的男孩儿，那些被你们吓得四散逃离的百姓，他们本就因为天灾人祸而远离故土无家可归，眼下却要承担你们的怒火与报复，对他们而言公平吗？”
王虎的眼中露出一抹愧疚来。
“我们当时心中只有愤怒与恨意，我们恨那些公报私仇的贪官污吏，那些只知道满嘴仁义道德却一肚子男盗女娼的所谓贵族，更恨那些我们拼死保护却背刺我们的百姓，既然百姓都是无情无义之人，不知道我们付出，那么杀一些又何妨！”
他的目光看向了后面的姜小年，苦笑了一下说道：“这位小姑娘说得对，我们就是一群挥刀向更弱者的懦夫，我们的仇恨与不满应该宣泄在那些罪魁祸首的身上，而不是这些百姓身上。”
顾浅意抿了抿唇说道：“你拼死守城是功，滥杀无辜是过，功过不能够相抵，你该接受的惩罚给无辜枉死之人一个交代，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情，我可以保住你的性命，直到你口中所言的事情真相大白为止。”
“若是有真相大白的一日，我虽死无憾，多谢顾大人！”王虎跪在地上真心实意的磕了两个头。
顾浅意挥了挥手，叫人将王虎带了下去。
他转过身看着姜小年，声音不由自主的放柔和了些许：“时间不早了，这里乱糟糟的，我先派人送你们去京城吧。”
“多谢这位大人。”姜小年说道，“我还得去找我娘呢。”
“四哥，我知道她娘的位置，你且放心的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我会将她平安的带到京城去的。”苏莫为笑了笑，又蹙眉沉默了一下，“四哥，借一步说话。”
顾浅意跟苏莫为往前几步，只余下二人，他问道：“还有何事？”
“我虽然不在京城，然则并州军的事情还是听说了一二，这件事情牵扯很广，杨家与萧家不知道牵扯多深呢，你在朝廷根基未稳，且大哥还在前线，军粮之事被会被牵制一二，你还是不要插手过多。”
顾浅意勾唇笑了一下：“你十年未出家门，天下事你倒是知道的不少，军粮之事二哥早就筹谋，就是害怕到时候会被掣肘，而陛下之所以提携我们这些寒门出身的人，就是为了打压世家，若是杨家与萧家牵扯期间最好不过，这水越浑越好。”
他看着苏莫为继续说道：“我知晓你也出身世家，受百姓供养，大丈夫立于天地间，自当要忠君报国护民，且不可将所得到的一切，当成理所当然。”
“四哥的话，我记住了。”苏莫为说道，“对了，我来京城的路上碰到了三哥，他说小妹以及被二哥找到了，你可见到了小妹了？”
“还未，二哥今日带小妹回府，我本打算下朝之后就与小妹团聚的，没有想到陛下宣召，让我来处理这里的事情，我现在就赶回去。”顾浅意说道，“你也数年没有见到小妹了，到时候也去看看她吧。”
“四哥放心，等我处理好一些事情之后，自会去见小妹的，也不知道十年未见，她如今是什么模样，可还是小时候那般的机灵可爱。”
两人说完之后，苏莫为同顾浅意道别：“四哥，你且忙着，我先带她离开。”
说着，他转身带着姜小年离开。
顾浅意看着姜小年的背影，不由自主脱口而出喊道：“小年。”
“大人，还有事情吗？”姜小年转身疑惑的问道。
顾浅意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出口将她叫住，浅笑了一下：“今日你收到惊吓全是因为我失察之过，它日你到了京城，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徐洋帮助，可来寻我。我叫顾浅意。”
“多谢大人。”姜小年真诚的致谢，她之前见过不少的当官的，一个个都是盛气凌人，而这位顾大人能够见到皇帝，必然是很大的官儿，居然能够如此平易近人，这京城人的素质果然是要高一些啊。
苏莫为带着姜小年走远了，他笑道：“没有想到你还挺讨人喜欢的，四哥可不会对一个陌生人这么温和。”
姜小年踢着脚下的石子儿，歪着脑袋想着事情。
“我觉得我好想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位顾大人。”
苏莫为捏了捏姜小年的发髻，笑道：“你这小丫头该不会是个色迷吗？是不是见到一个好看的男孩子就觉得自己以前见过啊？”
“我没有开玩笑，反正挺奇妙的感觉，跟当初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一样。”姜小年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对了，苏大哥，我娘现在在什么地方？”
“你放心，自然是在安全的地方。”
“今日的事情，你不要告诉我娘，只说我迷失了方向，若是娘知晓我差点出事了，必然会内疚的。”
“哼。”苏莫为哼了一声，“你这娘啊，空长了年龄，到没有你懂事。”
“你别说我娘，她只是因为姐姐走丢了，心中烦闷失了分寸而已，她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罢了，若非你们母女善良，我早就见阎王了，这世界最没有资格说你们母女在这样的世道下不该善良的人就是我了。”苏莫为无奈的笑了笑。
很快苏莫为带着来到了一个郊外的村庄，逃难的难民都汇聚于此，当然将这村庄里面的普通农户们都吓得大门紧闭不敢点灯。
借着月色，穿过难民群，姜小年在一个老槐树下看到了张氏的身影，她急忙几步跑了过去。
“娘，我回来了。”
张氏显然哭过，眼睛还是红肿的，见到养女回来，喜极而泣：“小年，你总算是回来了！没事吧？”
“没事，就是迷失了方向，辛亏苏大哥找到了我。”姜小年笑着从怀中取出了绒花，“娘，你看，你给我们姐妹做的绒花，我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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