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瘸着老腿，站在马老太太身后，看向跪在地上起不来的孙子林顺，心都在揪着疼。
都怪该死的叶蓁蓁！自己丑就心理阴暗，把气都发泄在别人身上！
她的顺儿被杖责了十棍，那么粗的棍子下去，打得皮开肉绽，她却连眼泪都不能掉。
万一老太太发现她有亲儿孙，以后肯定事事防着她，幸好老太太厌恶叶蓁蓁，她还能旁敲侧击，上上眼药，要是能挑老太太早点动手就好了！
“老太太，别家姑娘对长辈家的下人都恭恭敬敬，她倒好，想打谁就打谁，这是打您的脸啊！”
跪趴在下面的林顺龇牙咧嘴，哭着喊道：“国公府狗奴才欺负人，老太太为我做主啊！”
马老太太脸色黑沉，大嗓门儿一震：“都一个时辰了还没来，她跟她傻子娘一起死屋里了？”
刚走到院门口的叶蓁蓁听到这话，加快脚步走进去，正眼不看屋子里的人，自顾自地坐到了左侧的空椅子上。
“修身、慎言、谨行、积善，乃开国皇后留下的女训，老太太身为官眷做到了几项？刚刚的话要是传出去，人家还以为老太太想咒死国公府全家，好为马家谋利呢。”
“你胡说什么！”马老太太心虚，端起茶灌了几口，呛得一阵猛咳。
看到老妖婆吃瘪，叶陶陶开心得直吐泡泡。
【老妖婆又蠢又坏，活该被树墩子偷钱。】
【树墩子把钱偷出去给儿子林栓财，供他在固县开地下赌坊，前几年就富得流油啦！】
【要不是赌坊破产，林顺又在固县逼死了一个良家妹妹，树墩子才舍不得把孙子接来当奴才。】
叶蓁蓁刚才派出去的人只查到林顺的来历，确实如妹妹所言，林顺的爹林栓财曾是龟公，娘曾是妓子。林顺生在怡红楼后院，长到五岁全家就搬走了，怡红楼的人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原是偷了马家的钱，去固县作恶了！
叶蓁蓁看向趴在地上的林顺，故意斥道：“你吃得膘肥体壮、细皮嫩肉，主子打了你还嚷嚷告状，我瞧你不像奴才，倒像是哪家的公子哥儿。”
林顺不知道该怎么答，本能地看向孙嬷嬷求助。
孙嬷嬷赶紧转移话题：“再糙的皮也经不住这么打，下手太狠了。”
叶蓁蓁困惑道：“孙嬷嬷，林顺是不是你什么人啊？平时你没少踹丫鬟打小厮，今天怎么像是打了你心尖上的宝贝？”
马老太太回头看了一眼，孙嬷嬷的眼圈又红又肿。
“你认得这小厮？”
马老太太之所以信任孙嬷嬷，是因为她无依无靠没人养老，想要后半辈子的保障就不得不忠心做事。要是有个沾亲带故的孩子，心就容易偏。
“我不认得。是蓁姑娘踹了我膝盖，到现在还钻心的疼，实在忍不住。”孙嬷嬷苦着一张老脸诉苦。
马老太太想起昨天的事，脸色又是一沉，瞪着叶蓁蓁道：“我看你是想连我一起打！来来来，你干脆把我打死算了！”
【哼，打奴才不违法，打你违法又毁名声，我大姐姐才不蠢！】
叶蓁蓁扫了一眼马老太太，语气淡淡：“老太太言重了，还好我随叶家。”
“啊？”马老太太眼中闪烁着弱智的光，这跟随叶家有关系吗？
“哎呀，蓁姑娘这是拐着弯骂老太太蠢啊？”
孙嬷嬷恨透了叶蓁蓁，巴不得激老太太今晚把叶蓁蓁推井里淹死！锁魂！永世不得超生！
“蓁姑娘看不上乡野出身的奴才就算了，怎么连亲祖母都看不上？”
【树墩子加油，再翻译几句，把老妖婆气嘎了就省事啦！】
马老太太脸上红一阵黑一阵，捂着心口一顿按。
【眼前的黑不是黑，是五彩斑斓的黑～】
“来人！把她带去巫仙堂关起来，没我的吩咐不准放她出来！”
马老太太的嗓门巨大，门外的马家下人都听见了，但谁都不敢动。
安静的屋子里，只有叶陶陶奶里奶气的兴奋喊声。
“咿咿——”
“呜呼——”
马老太太气得嘴皮都在颤，直到门外传来马楼的声音，她立马哭得撕心裂肺。
“我的儿啊，你总算回来了，老娘快被你生的好女儿气死了——”
“娘，发生什么事了？”
孙嬷嬷赶紧跳出来，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马楼看向叶蓁蓁，痛心疾首。“蓁蓁，你饱读诗书兵法，怎能做出这等无礼举动？”
“爹真奇怪，读过书跟教训下人有什么关系？”叶蓁蓁假装惊讶挑眉，“一个奴才敢拿手抓我，我踹她都是轻的。这小厮鬼鬼祟祟还冒犯我娘的贴身丫鬟，换做是国公府的小厮打得更重。”
马楼张了张嘴，一时反驳不了。
叶蓁蓁反问道：“难道在爹心里，我还不如两个奴才？”
“当然不是！”马楼当即否认。
叶蓁蓁满意点头：“那请爹给我做主，把这老奴跟小厮发卖出去，替我出口恶气。”
“你敢！”马老太太一拍桌子，指着马楼鼻子大喊，“你要是把人赶出去，老娘今天让你屁股开花！”
马楼：“......”娘啊，我们是一伙的啊！
他心好累，早知道该去跟同僚喝酒。
“娘，孙嬷嬷伺候您十多年，儿子敬着都来不及，自不会赶走她。”
马楼安抚了母亲几句，又转眼看向叶蓁蓁。
“蓁蓁，对长辈身边的老人要恭敬，不可再说赶走孙嬷嬷的话。这小厮就......”
孙嬷嬷生怕孙子被赶，急吼吼抢白：“大爷要是把小厮赶出去，让人知道了还说蓁姑娘回祖母家就打人赶人，肯定是瞧不上赘婿爹！”
马楼：“......”他没惹任何人！
原想赶一个小厮无关紧要，被“赘婿”一词刺得心塞，马楼顿时改了主意。
“打也打了，抬下去治伤，治好了就留在松鹤院跑腿吧。”
马楼正想随便糊弄叶蓁蓁几句，让她别揪着不放，谁知叶蓁蓁一本正经地点头赞同。
“爹明智过人，我自惭自愧，这就回院子闭门思过！”说完飞快往外走，一点反应的机会都没给他。
走出门，叶蓁蓁就当着马家看热闹的下人们，哭哭啼啼对竹枝诉苦。
“孙嬷嬷和林顺那么坏，爹和祖母还护着他们，我真不懂，明知不是好东西，为什么还要护着！”
竹枝：？怎么哭上了？
不懂，但接话。
“苦了姑娘一片好心。”
主仆俩走远后，一群看热闹的下人小声猜测，孙嬷嬷和林顺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事，马家两个主子宁愿惹哭蓁姑娘都要护着。
一个小丫鬟灵机一动：“该不会是孙嬷嬷老牛吃嫩草，把林顺那啥了吧！林顺的屁股，说不定不是国公府打的，是孙嬷嬷弄伤的！”
众人：！
恶心，但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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