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悔莫及的人
林婉儿一副解气的样子。
可她说得好像也没错。
待了二十多年的家不是自己的。
就连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的丈夫爱的也不是自己。
徐茵茵啊徐茵茵，你骄傲自满，自以为光芒万丈。
如今却是如草屑，如烂泥。
我从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扔在桌子上。
「正好，如你所愿，让贺深把这个签了，以后我们就真的可以毫无瓜葛了。」
从前执着，现在才知道放下之前要经历绝望的痛。
林婉儿看着手里的离婚协议书愣了愣神。
「徐茵茵，你这样还真是让我一点胜利感都没有。」
难不成继续让她和贺深折磨羞辱嘛。
对于贺深。
十二年的真情换来惨痛的教训，如果还不及时止损，那么徐茵茵就该死在那个绝望的晚上。
我租了个小房子住了进去。
昏昏沉沉的睡了几天。
却没有一觉睡好，总是会被各种奇奇怪怪的梦魇住。
然后惊恐的醒来。
这天我正被奇形怪状的树藤缠的喘不过气来。
“哐哐哐”的敲门声猛的把我惊醒。
我长舒了口气，慢吞吞的下床去开门。
入眼便是一提新鲜的草莓。
我微仰起头看着它的的主人一脸局促又尴尬的笑。
长得挺帅的一小伙子，就是人奇奇怪怪的。
「你……你好，你是新搬来的邻居吧，这是见面礼，以后请多多关照。」
我蹙起眉头准备关门。
又被邻居拿手拦住。
「哎哎，那个，我看你这几天都没出门，你没事吧？」
「没事。」
邻居把手里提的草莓又往前递了递。
「草莓收下吧，我尝过了很甜的，吃了心情会变好。」
我僵硬的抬了抬手，提过草莓。
「谢谢。」
我盯着桌子上的草莓发呆。
恍然记起曾经贺深买的草莓，从来都是专送林婉儿的。
后来结婚后他再没买过草莓。
我也没再吃过。
他不知道的是，草莓也是我的专爱。
曾经的我怎么就爱的那么卑微呢？
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丢掉了自己。
然后满身伤痕才开始醒悟，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强求不得。
次日。
新邻居又敲响了我的门。
「你好，这是我现熬的粥，一不小心煮多了，能帮我分担点吗？」
一连两天，他找了各种各样的借口向我送东西。
「这是我今天路过一家甜品店，店家打折买的小蛋糕，送你一份。」
我接过包装精美的盒子，这怎么看都不像打折顺便买的东西。
「为什么要对一个人陌生人好？」
新邻居急切的摆了摆手。
「不是的，学姐，你别误会，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仰慕你很久了，你的毕业设计教授让我们看了很多遍，你在我们学校那么有名，所以你搬过来第一天我在楼道碰见你就认出来了。」
「哦，对了，学姐，我叫林屿，山与的屿。」
原来如此。
「谢谢你，林屿，不过以后不用给我送东西了。」
曾经光芒万丈的徐茵茵如今跌入尘埃，担不起任何人的仰慕了。
林屿好像并未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他依然每天执着的给我送吃的，送玩的。
就像是逗我开心。
这日，外面下起了很大的雨。
他满身泥泞的站在我面前。
「学姐，刚出锅的板栗，很香。」
「你怎么搞成这样？」
林屿局促的笑了笑，手不太自然的拍了拍衣服。
「是不是太邋遢了，我本来想洗个澡再来的，可是我家热水器坏了，我又怕栗子凉了，就想着先给你送来。」
我拿过他手里包装袋干净的板栗，死寂的心突然有些酸涩难忍。
为什么我都对他这么冷漠了，他还要这么执着。
我侧身让开。
「进来吧，先去洗个澡，这么冷的天别着凉了。」
话落，我看见林屿眼里闪过惊喜，亮闪闪的。
「谢谢学姐，我先回去拿衣服。」
浴室里哗哗的水声传来。
林屿的心思我怎么会看不清呢。
他的身上有着曾经我的影子。
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想把任何东西都第一时间跟他分享。
又总是小心翼翼，局促不安的，害怕得到拒绝的答案。
可是如今的徐茵茵，怎么配得上这份真挚的爱。
我去厨房煮了份姜汤，想着今晚就跟他讲清楚。
门铃声突兀的响起。
林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学姐，你忙，我去开门。」
可是门口半天不见动静传来。
我端着姜汤走出去。
下一秒汤碗从手上脱离摔翻在地，里面的汤汁飞溅的到处都是。
林屿瞬间从僵持里抽身，着急的从门口跑过来查看我。
「学姐，你没事吧？」
还站在门外的贺深脸色阴沉又冷厉。
「阿深，我就说茵茵为什么这么急着与你离婚呢。」
林婉儿从贺深背后走出来进了屋。
「茵茵，好久不见，我还担心你离了阿深和徐家过不好了，看来你过得挺好的。」
我却是如临大敌，僵硬的开口。
「你们来干什么？」
贺深一言不发的走过来拉我。
「跟我回家。」
回家？
他觉得哪里才算我的家？
「贺先生现在站的这里就是我家。」
贺深紧蹙眉头，有些不太耐烦的样子。
「茵茵，别跟我闹，我最近有些事情才没来找你，你提的离婚我是不会同意的。」
他为什么到现在还觉得我是在闹呢？
我都放手了，都主动给他和林婉儿腾位置了。
为什么他又不愿意放我走了？
「贺深，离婚吧，我现在很讨厌你。」
「徐茵……茵。」
他一字一句的叫着我的名字。
我从未见过贺深如此暴怒的样子，他脸色骇人的看着我和林屿。
「是因为他吗？他知道你被强暴的事吗？之前被男人碰了，要死要活的跟我闹，我都顺着你宠着你，怎么几天而已，你就主动爬上了别的男人的床，之前那么痛苦难道都是装的。」
阵阵寒意瞬间爬满全身，屈辱感淹没了我所有理智，我挣扎着去抓贺深。
「你无耻。」
贺深讽刺的笑意出声。
「怎么，他还不知道……」
话未说完，贺深脸上便挨了一拳。
林屿满脸通红紧接着又揍了上去。
「想揍你很久了。」
一时间，屋内乱作一团。
直至半小时后，闹剧才散场。
贺深被林婉儿拉走时还留下了一句，绝不会同意离婚。
打架的两人都没讨到好处。
我拿出药箱给林屿处理伤口。
「对不起，今天连累你了。」
林屿摇了摇头，神情一下失落到了极点，眼眶也隐隐的泛着红。
「对不起，学姐，我现在才有勇气来到你身边，害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心间猛的一怔，喉咙干涉的难受，溢在唇边的话久久发不出声。
事发至今，好像这是第一个说我受了委屈的人。
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在怎么也开不了口。
还在贪念这仅剩的善意吗？
可是我的这颗心已经千疮百孔，我的身体也破烂不堪。
就连灵魂也早就丢在不见光亮的那晚。
为什么现在又要将光照给我？
徐母找上门那天，林屿正在给我做他新研究的菜式。
「茵茵，我求求你救救徐家，之前是妈妈不好，你看在我们养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救救徐家好不好。」
一进门，徐母“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还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伯母，你先起来说话，徐家怎么了？」
我拉起徐母在沙发坐下。
在我的印象里，徐母一向是不苟言笑，冷厉果断的，何曾有过这样一面。
何况是在我面前。
「贺深他狼子野心，这么多年竟一点点架空了徐家，你也知道的，徐氏是我和你爸爸的心血，我们不能失去啊，贺深说了，只要你去求他，你回到他身边，他就会放过我们的。」
徐母接着痛哭流涕的道，「茵茵，妈妈求求你帮帮徐家好不好，以后你还是徐家的女儿好吗？」
我突然很想知道她宣布将我赶出徐家的那天，有没想过有一天还要亲自来请我当回徐家的女儿呢？
真是挺讽刺的，可是心头又涩的难受。
我一直以为我和徐母至少还是有一点母女情的。
但今天我才终于确定我于徐家而言不过一个利益工具。
「伯母，你找错人了，你的亲生女儿林婉儿才是能在贺深面前说话的人，我不是。」
徐母焦急的扯着我。
「婉儿已经求过贺深了，贺深说了要你去才行，不然妈也不会来求你。」
果然，这才是我认识的徐母啊。
她怎么会是真的觉得她对我有愧。
「对不起，伯母，这个忙我帮不了。」
徐母脸色猛的一变，站起身。
就像从前我所熟悉的那样高高在上。
「那你爸爸呢？如果他还在来求你，你也要拒绝吗？」
我愣愣的看着她，往事在我脑海里回映。
徐家对我最好的人便是徐父。
可惜十五岁那年，我贪玩，他为了救我出了意外。
若是他还在，我和徐母的关系应该也不会糟糕成这样吧。
「好，我会去找他的。」
我回到曾经和贺深生活的家时。
里面正传来争吵。
我听见林婉儿歇斯底里的问，「你真的爱上徐茵茵了？」
推门的动作一顿，我已经下意识收回了手。
紧接着又是一声无奈与怒吼。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阿深，如果她知道这一切全是你一手策划的，你觉得她还可能跟你在一起吗？」
贺深冷厉的声音传来，「我不会让她知道。」
大门推开，我看着正在对峙的两人。
「什么事情不会让我知道？」
林婉儿满眼怨恨的瞪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倒是贺深从沙发上起身。
「茵茵，你回来了。」
迟疑半晌，我点了点头，走到他身边。
「嗯，阿深，我想清楚了，对不起，是我任性了，我一直介意在你心里林婉儿比我更重要，可是我爱了你那么多年，根本就放不下你，你还愿意接受我吗？」
贺深原本阴沉的目光瞬间闪过惊喜，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抓着我问。
「真的嘛，茵茵？」
「嗯。」我主动牵起贺深的手，「但是我有个要求，能不能让林小姐搬走，我真的很介意她住在我们家？」
「阿深，你别信她，她不过是想为徐家求情而已。」
我话音刚落，林婉儿便激动出声。
我扣紧了贺深的手，仰着头眼神真挚的看着他。
「我的确想为徐家求情，毕竟徐家养我二十多年，我叫了二十多年的父母怎么可能轻易放下，但是阿深，我爱了你这么多年，我想你应该也很清楚吧。」
贺深眼眶微红，拉紧我的手，猛的将我扯进怀抱。
「好，都听你的，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林婉儿在一旁突然哽咽的出声。
「阿深，那我呢？我等你了这么多年，我又算什么？」
我猛然从贺深的怀抱中退出，看向林婉儿。
「够了，林婉儿，当第三者还上瘾了吗？我不管你和我老公曾经有什么关系，但他一直以来爱的都是我，希望你以后能远离我的家庭。」
「第三者。」林婉儿近乎疯狂的吼出这三个字，「徐茵茵你别太自以为是了，你不过就是他报复徐家的一颗棋子而已，你经历的绑架案是他干的，你被赶出徐家也是他算好的，就连我，都是他安排来抢你位置的，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徐家千金，你还觉得他爱的是你吗？」
突如其来的真相还是震懵了我。
身体能承受痛的极限是多少？
为什么我的身体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知觉了，可意识又清晰的提醒我在痛。
指甲深深的掐在贺深的肉里，阻止了他要对林婉儿的喝止。
他怔愣又慌张的望着我。
「茵茵，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
我松开沾满血迹的指甲，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滚。
「贺深，我爱了你十二年，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
情绪再也绷不住，我崩溃的朝他喊。
我从未想过我灿烂又美好的人生只是因为爱错了一个人就毁了。
贺氏集团总裁贺深平日里一直低调行事。
没想到却因为绑架案，强奸案上了热搜。
我当初有多狼狈，今天的贺深就被骂的有多惨。
连带着贺氏都遭了殃，股市一夜暴跌。
几天后，贺深找到我时早已不复往日的光彩。
眼睑下的淤青一眼可见，就连唇间的胡茬没了我的打理也往外冒出了头。
看来他终于也不能像从前一样遇到任何事都冷静自持了。
「贺总的状态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好呢。」
出口的嘲讽泄露了我因为报复而爽快的心情。
贺深垂着眼睛，面上露着悔恨和痛苦。
「对不起，茵茵，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想在失去自由之前再跟你说说话。」
我冷笑一声，面露不耐。
「可是我不是很想听。」
从前我追在他身边说了那么多话，他又有哪次是认真回应了我的。
如今倒是装的一副情深又委屈的样子。
不顾我拒绝，贺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我和徐家有父母之仇，徐家建的第一栋大楼是踩在我父母的尸体上建起来的，我父母不搬家，他们就使了龌蹉手段，从此我就变成了孤儿，我用了八年时间成长，徐家必须要还。」
所有疑惑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他忽远忽近，忽冷忽热的原因。
整整八年，他竟然从未露出一点破绽。
「所以，这就是你当年突然向我求婚的原因？」
亏我还觉得是我自己做的那些傻事感动了他。
贺深脸色一白，「我之前从未想过利用你扳倒徐家，只是后来偶然发现你并不是徐家的亲生女儿，徐母对你也不是很好，我想慢慢告诉你事情真相你也能接受一点。」
「好啊，你的仇我可以理解，那绑架案呢，让那些流氓侮辱我，你又想用什么借口解释？」
我的态度好像深深的刺激了贺深，他的眼圈微红。
「徐家底子那么脏，我只是想让你认清楚徐家不值得你留恋，把你从徐家摘出来，等到徐家东窗事发好不牵连你，是我自以为是，才造成了后面的意外，让你承受巨大的痛苦，这是我的错。」
我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胸口有些闷。
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又做尽了伤害我的事。
「贺深，你现在说这些，不会就是想让我在网上澄清说我放的录音都是胡编乱造的吧，我可不是你，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放弃让你身败名裂这么好的机会哦。」
贺深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殆尽，哽咽的开口。
「没有，茵茵，我没想让你原谅我，我只是知道要失去你的时候，想起曾经的行为才觉得有多可笑，报复徐家的方式有很多种，我却选了最卑劣的一种，茵茵，我毁了你光明的前半生，往后的日子希望有人能将你拉出这泥沼之中。」
寒风擦着脸颊而过，这天真是越来越冷了。
大一那年一见倾心却是噩梦的开端。
远方的警笛声越来越近。
天空应景的下起了蒙蒙细雨。
贺深在上车前给我了一份文件。
那是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
其实去找贺深那天，我是带着更糟糕的结果的去的。
既然他要逼我，那大家都不要好过了。
没想到正好碰到他们发生争执又让我找到了生机。
「茵茵，雨下大了，我们回家吧。」
我回头看着撑伞人，心里莫名有种踏实感。
「谢谢你，林屿。」
其实仅凭我的录音并不能扳倒贺氏总裁，多亏了林屿找到了当时的人证。
「走吧，回家了。」
贺深在进去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彻底弄垮了徐氏。
林屿带我去吃他经常买的那家甜品店出的新品时，出来就看见一个妇人坐在商场门前的椅子上。
往日只穿定制的人如今却裹着早已过季的衣服。
一丝不苟的发丝也散落了下来。
我站在远处望了望，终究没再上前。
「茵茵。」
急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内心的挣扎又矛盾。
徐母于我而言是朝夕相处了二十多年的亲人，曾经也有过温馨美好的瞬间。
对于她我的确做不到像对贺深那样狠心。
我回身，徐母正殷切期待的望着我。
眸光里的愧疚和后悔不言而喻。
「伯母。」
徐母“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
「茵茵，妈妈错了，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一时蒙了心，在你最需要妈妈的时候，妈妈残忍的将你赶出了家门，我怎么就对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这么狠心，轻易信了外人。」
积攒多日的委屈瞬间汹涌而至。
我也想问用二十多年的养育的孩子怎么就比不过才相认的亲生子了呢？
「伯母，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亲生女儿吃了苦突然回到身边，谁都会感到亏欠多疼爱些。」
「呸。」
徐母一连深恶痛绝，「林婉儿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她拿着我囡囡的东西来害我，来骗我，若不是她，徐家怎么可能成如今的样子。」
「若是找到她，我真想亲手掐死她。」
事情在网上曝光后，林婉儿就不见了人影。
她口口声声爱着贺深，为贺深做任何事都愿意。
可大难临头，她再一次选择抛下贺深自己跑了。
看来她们的感情好像也没那么忠贞不渝。
如今贺深已自首，她又能躲到几时。
她们一对有情人也终有再见面的那天。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
我跪在地上朝徐母做了三叩首。
「伯母，往后珍重。」
所有事情一夜之间好像都尘埃落定了。
就连林婉儿都被抓捕回国了。
我患有轻微的抑郁症也在积极的接受治疗。
这日，刚下班的林屿带了一束鲜活的向日葵来接我。
我都说了不用他来接，可他还是执着的要来。
回家路过一家甜品店的时候，他又给我买了很好吃的蛋糕。
吃完最后一勺，我满足的眯了眯眼。
南方的冬天，罕见的下起了雪。
林屿伸手轻轻拨掉我眼睫上的雪，我听见他说，「徐茵茵，你怎么这么可爱，这么容易满足？可不可以属于我？」
拿着勺子的手一怔。
「林屿，我很不好，而且我早就不是你心中的那个学姐了。」
如今的我好像没什么非做不可的事了。
从前整个人执拗，活得日子没一天是发自内心快乐的。
如今懈怠下来，也变得越发懒了。
曾经因为贺深努力，因为徐家的女儿努力。
可是这些东西全都将我推入了万丈深渊。
连继续追逐梦想的力气都没了。
「可是我喜欢的是徐茵茵，不只是从前的那个学姐。」
林屿毫不犹豫的出口，眼神坚定。
「如果做学姐很不开心，那我更希望你做快乐的徐茵茵。」
快乐的徐茵茵？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
我看见他眼底炙热的情愫。
「林屿，雪下大了，我们回家吧，今晚想吃红烧鱼。」
原本忐忑的人瞬间弯了眉眼，牵住我的手摇了摇。
「好，现在我们就去买一条大肥鱼。」
身后的足迹很快被覆盖。
新年快到了，我想许个愿望。
希望每一个开始都能有一个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