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刚才封仁语压根就没有听他们说话，左耳听右耳出，自动把没用的信息过滤出去了。
这种同学聚会大多都是在显摆自己找了对象有多么甜蜜蜜，家里家境多么宽裕过得有多滋润，还有自己在校内有多卷拿了多少奖学金。和他这个记忆都还停留在高考以前的废人毫无关联。
“啊，很抱歉……昨天刚从医院里出来，听力还没完全恢复。刚才没听到你们在说什么。”封仁语温声道歉。
“就是嘛，人家都还没康复，你干嘛这么凶去刁难人家？都老同学了，不太厚道了奥。”白芊芊翻了个白眼，心说你小子昨天打电话的时候听力不还好好的嘛。
陈文龙缓缓坐下，尴尬地笑了一声。忽然感觉自己今晚做梦醒来都要扇自己一耳光。
毕竟都是老同学，平日里有些过节也在毕业后烟消云散了。虽然说封仁语算是他的情敌，但人家毕竟都这么凄惨了，过得确实不如自己，再去打压也确实没意思。
“说真的，语子，我建议你应该好好复读一下的。当初你的成绩在我们哥几个里面算得上好的了，高中学历出来在这个社会里确实不顶用。”一旁在高中时和封仁语关系不错的男生也提议。
“确实，不过我记得现在仁语的还是靠他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过活的吧？复读费用太高，很难承当得起。”
陈文龙没有继续恶心他的打算，并不代表他的跟班不会有。封仁语记得说话的这两个人也是一副比较嘻哈的打扮，在高中时就是这位阔少的小跟班，在拍马屁上还是有一手的。
去诋毁一个废人以讨好阔少，是一场绝对不亏的买卖。谁不希望自己在这位阔少眼里留下个好印象，将来有难题的时候说不定能让他帮忙扶持一把呢？
更何况人人都知道这次聚会是陈文龙全款买单，没有人和自己的钱包过不去。
于是乎，即便陈文龙没有指使。这场讨论的风向也很快定了下来，那种带着半开玩笑实际上却是在无意间羞辱人的话题开始围绕着封仁语展开。
“那蛮困难的。不过可以先去打工一阵子，再去参加成人高考，到手的学历可能会稍微差一点，但至少也能生活。”
“你可别瞎出谋划策。高考完时我打了一个月暑假工，差点没把我给累死。这一回我才深知读书的好。实在不行可以申请助学贷。”
“啥啊，怎么助学贷都整出来了？不过说实在我这边亲戚做一个外围的工作，薪资和待遇都不错，还管三餐。语子哥的条件其实挺不错的，真的可以考虑一下。”
“外围？我曰？那不是当鸭子吗？”
“咳咳，是男公关，也叫牛郎。文雅点。”
眼见着封仁语越来越沉默，白芊芊赶紧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别瞎提建议了，人家未来有什么打算是人家自己的事。积点口德，别有事没事就调侃人家。”
在一旁开始玩起手机的陈文龙也忽然抬起头，“要不我掏点生活费资助你复读？现在学历确实很重要，没这玩意很多地方的门槛都卖不进。你没点本事和敲门砖很难在这个社会上混下去的。”
封仁语脸上的笑意未曾淡去，只是面色更加温和：“谢谢，但是不用了。”
这个聚会里最没有资格说这话的人就是陈文龙。他在高中时的分数就差封仁语一大截，高考的分估计连封仁语的一半都没用。但奈何人家里富得流油，分分钟把他丢国外镀金去了，再归来时却是一副人上人做派，一口一个“本事”。
他嘴上所谓的资助，估计也只是在面前这场聚会里展现上位者的豪放，博取他人崇敬的目光。
当然，最重要的……是给白芊芊留下一个良好的大善人印象。至于之后会不会真的资助，那就不好说了。
都是老同学，曾经关系也还没那么僵。明面上都不会直白地羞辱人，但是以这种开玩笑的形式来恶心人是少不了的。
所以……这场聚会真的没有太多意思。不过好在，他今晚吃得足够饱。
趁着他们话匣子没有合上的时候，封仁语已经把桌上的饭菜吃了个遍。
陈文龙咂咂嘴，把菜单往桌上一丢，“服务员，结账吧。”
“好的，先生您稍等。”服务员看着菜单计数，“您这边共计是四千五百元。”
“行。”陈文龙一边说着，从钱包里摸出银行卡，“咱们吃完饭先别走，待会坐我车去我爸合作伙伴那里开的ktv玩一下……”
话音未落，空气里哔的一声，pos机里机械的女声回荡在包间，“抱歉，您的银行卡余额不足。”
空气陷入短暂的静默。
“我带错银行卡了？”陈文龙喃喃自语，但他又想起来自己明明每一张卡的余额都不少于十万。
“可能是系统出错，我重新再输一遍密码。”陈文龙亲自抓起pos机，按键一通狂点。
“抱歉，您的银行卡余额不足。”
“不可能……我这张卡里少说有十万。大家稍等，我换另一张输一下。”
“抱歉，您的银行卡余额不足。”
“绝对不可能！这张卡在我昨天查的时候明明还有三十万！”
气氛变得愈发尴尬。
如果换做是别人可能是认为装阔少被打脸。但这里每个人都知道陈文龙的豪车还停在门口，他也没有赖账的必要。
“这位先生。”服务员居高临下地盯着不断从包里掏出银行卡的陈阔少，像观赏着卖力表演的跳梁小丑，好像这种装阔想掏钱却各种出差错以逃脱买单的人已经见多了。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您可以先让大家合资垫付。”
“什么话？我是缺这点小钱的人吗？账先赊着，实在不行可以拿我这块表作为抵押。”
空气更加沉寂，整个包间里只留下陈文龙和服务员激烈的理论声……不对，还有某人缩在角落大快朵颐的咀嚼声。
“先生您好，咱们这里不支持赊账的哦，也不支持以物为抵押。”
“我真不信了，你知道我这块表价值……”
嘟嘟嘟，服务员胸前的对讲机响起，她轻轻扶了下耳麦，便往这桌上扫了一眼。“抱歉……这位先生。您这桌的饭钱已经有人帮忙付过了，那人自称是封仁语先生的朋友。”
章节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