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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你是加了糖的思念免费小说,遇见你是加了糖的思念在线看

时间:2023-01-14 09:21:54

精彩试读:“哪有什么婚礼?她父亲是个正直的人,莫北城答应要娶肖潇的时候,肖潇的父亲让莫北城再仔细考虑考虑。碰到别人家的父亲碰到个这样的女儿,有人愿意娶了,巴不得就送出去了。” “肖伯父是挺善良的。”彩衣同意。 十月八日这天,彩衣和青染从北海回桥东,两人好不容易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还未进家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座机的声音,彩衣赶紧开门,奔去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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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天,彩衣一直过得很正常,情绪都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童美言以为她这是在故作坚强,哪里知道她最近一直在向婚纱店告假,去了乡下一家孤儿院帮忙。

   纪廷书和苏童格的事情被曝光的第一天,她就受到了很多的干扰,朋友间的问候,媒体的不断追问,许好真的讽刺,那一天,彩衣特别厌倦起了这座城市,因为城市里的人好像都把她看做了一个笑话,她心里郁闷,下班开车去散心,没有想到机缘巧合,她到了乡下小镇上的市民广场,这里聚集了不少人,彩衣一直霸着秋千架,旁边的小朋友用一种渴望的眼神看着她,她就只是笑,就是不爱幼让小朋友玩。傍晚,广场上的灯都亮了,有人搬出大的音响,随着音乐声起,在广场中央跳起了舞,围观的群众也去凑了热闹。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在这里,没有人认识童彩衣,没有人知道纪廷书的花边新闻,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人们会用一种善良的眼神看着她,并好心地邀请她一同跳舞,而不是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眼神看他,讽刺她,嘲笑她抓不住纪廷书的心。

   彩衣坐在亭子里,看着天上零散的星星,后来她觉得无聊,便四处走着,发现了一家孤儿院。

   大门敞开着,里面有孩子的哭声,彩衣的脚不自觉地跨了进去。

   屋内的灯光有些偏爱,有个中年妇女抱着个小女孩在屋内来来回回走动着,想哄着孩子不哭。

   “小孩怎么了?”彩衣问出口。这突然起来的声音吓到了中年妇女,她看着彩衣,“你怎么进来的呀?”

   “外面门没锁。”彩衣回答。

   “肯定是小花出去买药忘记锁门了。”

   彩衣提议,“我帮你吧,哦,你放心我不是坏人。”

   “真的吗?太好了,我还要给孩子们做晚饭,今天小青生病了,哭了一天,嗓子都哑了。”

   “怎么不带她去医院呢?”彩衣从妇女手中接过小女孩。

   “医院哪是我们这些人进得起的?这个小花都去了半天了,怎么还不回来呀?”

   “秦阿姨,药买回来了。”屋外有人急匆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

   进来的是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就是院长口中的小花了。

   她看到彩衣面露疑问,院长解释:“这位姐姐是来帮忙的。”

   “谢谢姐姐。”

   彩衣摸了摸叫小青女孩的额头,“温度还挺高的,还是送医院吧,我听着她有些咳嗽,万一转化成肺炎就不好了。”

   “可是……”

   “医药费我来出,院长您别担心。”

   因为镇上卫生所的设施实在是不怎么好,所以彩衣跟院长建议将小青带到市区大医院去。院长有些踌躇了,“要是去了市区,我今晚就回不了孤儿院了,孤儿院其他孩子怎么办呢?这不行呀。”

   彩衣想了想,“院长,您要是信得过我,我一个人带着她去,我会把我的联系方式留下,你也可以看我的身份证什么的。等到她病好了,我再把她送回来。”

   孤儿院中时常发生小孩子被好心人带回家生活几天的事情,所以院长也没有多做迟疑,爽快答应了。

   “你这么好心的一个姑娘,我相信你不是骗子。那好,就按你说得办吧。”

   彩衣抱着小青,将她放在后座,给她盖上了一条小棉被子。

   到了市人民医院,值班医师给小青做了些检查,测量了下小青的温度,“39度8,这是在发高烧,支气管也有些发炎了,怎么到现在才送医院呢?”

   彩衣长吁了口气,“医生你就快治吧。”

   配了一大堆药水去了后面的住院部打点滴,小青除了扎针的时候哭了,之后一直都很安静。

   “姐姐,我喜欢你。”小青稚声稚气的说,有些羞涩。

   彩衣摸了摸她的头发,她的针扎在了脚上,彩衣一直都抱着她,身子有些麻,也不敢动,怕不小心碰到她额头上的针。

   “乖,姐姐也喜欢你。”

   输液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墙上钟显示着时间为九点整。彩衣想要打电话回家告诉童美言会晚点回家,可是她摸了摸自己衣服口袋里,除了几个硬币什么都没有,一旁的包里,她摸了好久,也没有摸到手机。

   可能放在办公桌上了。彩衣有些懊恼的想起。

   算了,还是晚点回家再解释吧。彩衣在心里想。哪里会知道家里已经把她的行为定义为了失踪,莫北城已经在外面找了好一圈了,家里的司机带着Dona也在城市里找着,想要在彩衣平常出现的地方看看她是否在。

   Dona在母校转了几圈都没能发现彩衣,她更加着急了,打了老板的电话,“怎么办?没找到。”

   莫北城回了一句,“继续找。”挂了电话后打电话给交通电台,让他们插播一个寻人启事,莫北城将彩衣的车型、颜色,车牌号码全都报上,希望用这种方式找到彩衣。

   显然这一招是有用的,不到半个小时,就有热心观众打了电话给的交通电台,说是看到过这辆车,好像在市人民医院附近。

   莫北城得到这一消息立马打电话给Dona、温瑞文他们,大家一起到市人民医院附近找。

   在医院的停车处看到了彩衣的车后,莫北城才松了一口气。

   去值班室问了下,护士告诉他彩衣带着一个小女孩在输液室。

   透过输液室的大玻璃墙,莫北城看清楚了彩衣的脸,有些疲倦,头发也散乱地披在肩上,她怀里的小女孩早就睡得酣畅。

   他开了门进去,彩衣看向她,眼神中有些不敢相信的意外。

   “你怎么在这里?”

   “你做事怎么不经过些脑子,无缘无故地玩失踪,家里人该多担心你呀。”莫北城没好气的一阵臭骂。

   彩衣也不回嘴,自知理亏,想着等他说够了,气也就消得差不多了,反正莫北城一向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可是这一次她好像失算了,因为莫北城的怒气迟迟不消。

   “你倒是说话呀,你别以为不说话,你就可以糊弄过去,你到底去哪里了?这个小女孩又是谁呀?”

   提到小青,彩衣这才想起要让莫北城说话小声点,免得吵醒小青。

   “我手机忘记带了,我这么大的人了,回家晚会是常事,用不着这么担心吧。”

   “是,我不是不想担心你,可是你妈以为你受了多大的刺激,你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受挫过,怕你一时想不开自杀什么的。”

   “我没那么脆弱。”彩衣嘟囔着。心里有些失望,原来是受了妈妈的嘱咐才这么担心她呀。她还以为以他们的交情,足够莫北城担心她呢。

   “我去过婚纱店。”莫北城从兜里掏出彩衣的手机递给她,“你的手机正好放在桌上,不凑巧,我正好发现了一件事。”

   听到莫北城这么说,彩衣心里咯噔了下,难道他知道了?

   “什么事?”她强作镇定的问。

   “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手机里的通讯录只存有一个号码?”

   “因为其他的号码我都记在脑海中了。”

   “是吗?”

   “冤家是谁?”

   明知故问。彩衣不说话了。

   “前些时候,二哥一直要我看你的手机,他说我看了你的手机就明白了,我一直都当回事,今天看到了,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种情况。彩衣,你一直以来喜欢的人难道就是我吗?”

   他问得直白。

   “是。”几乎不经过大脑思考的一个回答。“你是我从17岁开始一直都喜欢的人。”

   这一次换做莫北城震惊了。

   “一直?”

   “对。”

   她就这样坦诚了自己的心意,在莫北城面,一点也没有女孩子的矜持。那么多年,她都熬过来了,不是她不愿意熬下去,而是,为什么她就不能奢望莫北城能够和她在一起呢?

   只是莫北城的表现让她失望了。

   后来,莫北城一直坐在椅子上陪着她,只是再没有多说什么,中途说了几个电话,他都是出去接听的,彩衣也没能听到什么,只是依稀感觉到是童美言打来的。

   小青的三瓶药水滴完后已经快到十二点,她的烧暂时退下去了,因为支气管发炎,所以明天还要再来医院继续吊两瓶水。

   回到家的时候,童美言和莫伯年都没有睡觉,坐在客厅里等着她们。

   莫北城抱着小青进屋,彩衣随后。童美言看到他们后,忙问:“哪边来的孩子呀?”

   “孤儿院的。”

   “你去孤儿院了?”

   “嗯,做善事。”

   “彩衣,你没事吧?”莫伯年问。

   “没事呀,我能有什么事?”彩衣耸耸肩状似轻松说道。

   童美言不放心,还想要再问什么,被彩衣打断。

   “妈,我折腾到现在实在困了,我要上楼去休息了,有什么好奇的明天问我,我明天还要上班,你要是闲,你明天帮我带小青去医院。”

   彩衣说完,从莫北城手中抱过小青,径自上楼。

   “她眼睛也没红没肿,没哭过。”童美言自言自语着。

   莫伯年拍拍她的肩膀,“去睡吧,不早了。”

   “小北,今天晚上辛苦你了。”

   “阿姨,能和你谈谈吗?”

   “啊?”

   莫伯年瞧了儿子一眼,上楼去了将楼下的空间留给他们。

   “怎么啦?”童美言看莫北城从刚才就一直沉默。

   “我今天发现了一件事,觉得不可思议。心里有些乱。”莫北城坦白,和童美言面对面坐着。

   看莫北城一脸严肃的样子,童美言想事情一定挺严重的。

   “17岁之后,彩衣有过喜欢的男孩子吗?”

   “没有吧,和她走得近的只有左青染,再后来是Dona,所以上次我以为彩衣以前是真的和左青染有什么同性之恋的。我一开始也觉得她不正常,后来看着她和纪廷书,心里才坦然,可能是晚熟吧。”

   “她不喜欢纪廷书。”

   “什么?”

   “您知道彩衣手机里只存着一个人的号码吗?”

   这些都是童美言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她摇摇头。“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号码是我的手机号。在医院的时候,我问他是不是喜欢我,她也坦白了,可是更令我出乎意料的是,她说她从17岁开始就在喜欢我了。”

   “天呐。”童美言惊呼。“我一直都以为她是这两年才会喜欢你的,可是没有想到会这么久。”

   “您也知道?”

   “我也是无意间猜测到的。就在你和肖潇的婚礼那天,她哭了,肖潇逃婚,你受到了莫大的难堪,她心疼你。她问为什么不能是她陪着你,当时我看她身边有着纪廷书,还劝她忘掉这份情愫在,不然受伤的最后还会是她。可是如今纪廷书有了别的女人,我想,纪廷书也不是彩衣最后的依靠吧。”

   “原来如此。”

   童美言注意着莫北城的神情,有些忐忑的问:“那你呢?你对彩衣是什么感情?只是普通的朋友感情吗?”她没法忘记莫北城傍晚回家知道彩衣的手机一直都打不通而且到时间了也没回家时脸上的急迫。

   “我不否认,我对她超过了普通朋友的感情。可是,我才从肖潇对我的伤害中走出来不久,我不想再一次进入恋爱状态。”他一直都没有办法忘记他当初对肖潇的爱,可是这份爱随着时间的变化也变了,一开始是他主动走进肖潇的人生中,可是后来不加珍惜的也是他。他也怕自己会这样突然接受了彩衣,而在事后又变成了另一份伤害,他们都已经过了青春年少的时期,在一起也并不是一件能够轻易说出口的事情。

   “阿姨不逼你做出决定,等你想清楚了再说,只是别让彩衣再等这么多年。女孩子的青春本就那些年,她已经为你搭进去了一半了。”

   楼梯的转角处,彩衣清楚地听到了这些对话,她心里有些小兴奋,又有些小担心,害怕到最后还是一场辜负。

   夜里,她做梦了。梦到了17岁时候的她和莫北城。很简单的一场梦。

   她们仍旧是因为童美言和莫伯年要结婚才在那家私房饭馆相遇,与现实不同的是,他们都没有阻止他们亲人的喜事,而是坦诚的接受。

   后来他们同住在一个家里,莫北城不认识什么肖潇,她们在相处中互相喜欢上对方,少年情感懵懂时期,他们各自入住对方的内心深处,成为彼此的初恋,童美言和莫伯年也乐意见到这样的发展。她们上同一所高中,一起为高考而努力读书,一起选择同一所大学。

   最后停留在了大学毕业那天,莫北城向她跪下求婚,她们在老师同学的祝福下约定相守今后的人生。

   一阵闹钟声音让梦碎开。

   彩衣从睡梦中不舍醒来,随手按掉了闹钟,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床的另一边小青已经醒来正盯着她看。

   她脑袋有些不清楚,第一个疑问便是怎么会有一个小女孩在她的床上,后来才想起昨晚去孤儿院的事情。

   她摸了摸小青的额头,温度正常,心里松了一口气。

   “要不要再睡一会呢?”

   小青摇摇头。

   “那就起床吧。”

   洗漱过后,彩衣牵着小青一步一步下楼,不是她不肯抱着她,而是她实在腰酸背痛,抱不动了,怪不得老听到别人说带小孩累呀什么的话,果真如此呀。

   到餐桌前,彩衣将小青抱着坐在椅子上。

   “这小女孩几岁啦?”

   彩衣回答不上来,问小青,“你几岁啦?”

   “三岁半了。”

   “妈,你上午带她去市人民医院,病历什么的我待会给你,还有孤儿院院长的电话我也给你,你要给她打电话汇报下情况。告诉她小青有些支气管发炎,今天还得去一次医院,明天把她送回去。昨晚太晚了,我也没打,别把我当做拐卖犯才好。”彩衣对着小青吐吐舌头,小青对着她笑。

   说话间,莫北城正好下楼,彩衣看到他,想起了昨晚的事以及她做的梦,一阵感慨。

   把话挑明后,仍由着脸皮再厚,还是很尴尬。

   吃饭的时候,彩衣除了喂小青吃,就一直低着头,当然也就没有注意到莫北城看她几眼的事情。

   开车到婚纱店,外面还是有些记者纠缠,梁姐见着她人,“彩衣,这些天我放你假,你赶紧把你的私事处理好吧。这样下去,影响店里生意。”

   彩衣一时无语,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都是事实。她没忘记昨天店里比平常少了许多生意,就是因为婚纱店外站着些记者,许多人都不进来了,而是转去了别家。

   “谢谢梁姐体贴了。”

   “你呀,不知道该说你什么了。”梁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彩衣甩掉记者后去了趟商场,准备买些小孩子的衣服,天气越来越冷了,而昨天看小青还穿得单薄,衣服也有些坏了。正好趁着梁姐放她假,她想为孤儿院做些事。

   中午的时候,彩衣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童美言当时正抱着小青在客厅里看电视,看到彩衣这个时间回来,还买了这么多东西,有点吓一跳。

   “大中午的,你怎么回家了?”

   彩衣抱过小青,在她脸蛋上亲了几口。“姐姐给你买了好些衣服,把你穿得既漂亮又暖和。”

   “你不用上班?”

   “梁姐嫌我在影响店里生意放我几天假。”彩衣边说着,边给小青套小棉衣。

   “你这两年事情确实闹得挺多的,有好几次都处在风间浪口,要不要妈给你上山上庙里求求菩萨保佑你呀?”

   “也可以,帮我去去霉运。”彩衣给小青扣上最后一颗纽扣。看了看小青,赞美道:“真漂亮。”

   “妈,莫叔叔怎么不在家?”她还有事找他聊聊呢,彩衣有些失望的问。

   “他老朋友今天过生日,原本我也要去的,可是你丢了小青给我,不帮你办,你肯定要怨我。”童美言停顿了下,又问:“你找他有事吗?”

   “对呀。”

   “什么事?”

   “你知道光亚集团做不做公益事业呀?”

   “废话,哪家公司不做。”

   “那就好。我还想给孤儿院找家大企业资助下呢,那家孤儿院又小,孩子也多,照顾她们的人不多。有了钱就能请好些人帮忙了。”

   “这事你找小北商量最快了,找你莫叔叔没用,他现在不管公司的事情。”

   彩衣有些迟疑,叹了口气壮了壮胆子,说:“行,吃完饭我就去找他。”

   下午彩衣开车到了光亚集团,给Dona打了个电话。

   电话许久才接通。

   “干嘛?”Dona没好气的问,像吃了炸弹般。

   “怎么啦?谁惹你啦?”

   “你妹!还不是你,昨天闹什么失踪啊,害得我担心了你整整一个晚上,就怕你找个什么地方跳楼自杀、跳江自杀。”

   “你妹!我有这么脆弱吗?”这么不相信她。

   “你妹!说,找我有什么事?”

   彩衣呵呵笑,柔声说:“我在公司楼下,来接我。”

   “你来这人干什么?”

   “有事找你们小莫总呗。”

   “好啦,等下来。”

   跟着Dona上电梯,到了十楼的时候,电梯门开了,顾远航和温瑞文看到彩衣后楞了下,随后温瑞文吹起了口哨,吊儿郎当的说:”失踪公主怎么大驾光临了。”

   “……”

   “我们昨天找你找得累死了,说好了,要请我们吃饭。”温瑞文提议。

   “吃猪食吃吗?”Dona没好气的说。

   说话间,电梯到了莫北城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温瑞文他们先进去莫北城的办公室,彩衣则是坐在Dona办公桌前玩着电脑,Dona去茶水间给她泡一杯红茶。

   没过多久,办公室就打开了,莫北城走出来,看到彩衣后吃了一惊,温瑞文他们说彩衣来光亚,以为是他们开玩笑的,没想到是真的。

   “你怎么来了?”

   彩衣循声抬头看过去,莫北城就站在不远处,她笑,“找你呀。你忙完了,我再找你。”

   莫北城“哦”了声,回到办公室。

   “我说的是真的吧。都说了骗你是小狗,你还不信我。”温瑞文笑着说。

   “说真的,你对彩衣,是不是关心得有些过了?”顾远航从来都是感情迟钝的人,今天听到他这样问,不仅是莫北城吃惊,就连温瑞文都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顾远航。

   “爱情这种高深莫测的事情,你也看得出来了?”温瑞文赞许地点点头,用文件夹拍拍顾远航的头,“有进步。”

   “去你的。”顾远航把手中的笔扔向温瑞文,正好被他接住,再回扔。

   莫北城看到这情形,捂着头,“幼稚。”

   玩闹了会,三人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说正事。

   “A市那块地已经标到,最后是和二哥底下的人竞标,貌似二哥让你的。所以,你要不要考虑两家公司一起开发。我问过林安安,二哥竞标那块地是为了盖一所中学。如果将地一分为二,一边中学,一边住宅区,家长们肯定会争相购买。耳濡目染的学习环境,谁都想要。”温瑞文将手中的文件夹摊开在莫北城眼前,“这是策划案。”

   “嗯,反正这件事已经交给你负责,我相信你的能力,资金方面会全力支持。”

   “等二哥从米兰回来,这件事尽快谈成。”

   “我现在在想的是,如果光亚和纪氏合作的话,要不要做一笔大的,不然以后一定会付出更大的代价。”顾远航建议。

   “你是说,将附近的住户都给予赔偿然后用地,将这项目翻倍做大。”

   “是,我很看好这项目的前景,周边的土地以后一定会被炒热,何不现在就拿下使用权。”

   “远航的提议,我赞成。”温瑞文举手。

   莫北城翻看了手中的文件,思考了会,“好,就这么办。不过那些住户,势必是个麻烦,我在意的是利益最大化,更注重的是公司的声誉。”

   “我们会提供适当的补偿。”

   “低调处理。”

   “行了,放心,一定不会搞砸。”温瑞文保证,“公事汇报完,我去叫美女进来聊。”

   彩衣进来,三个大男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有一家乡下的孤儿院需要资助,你们公司愿意做这件对社会有益的事情吗?”彩衣也不绕弯子,直接表明来意。

   “可以。”

   “老大,你好歹考虑下呀。”顾远航哀叫。

   “省一笔广告费,提高公司的威望,何乐不为?”

   “怎么说?”温瑞文问。

   “我们不是有一个楼盘要上市了吗?也不用请公司代言人拍新的广告宣传,直接这项公益事业。只要买下一套房子,公司就会从利益中抽取一万块前捐助给全城的孤儿院。”一般,这种事新闻媒体会争相报道的。

   厉害。彩衣在心里无声的说。

   温瑞文和顾远航离开后,彩衣也要道别,但是被莫北城拦住,“我跟你一起去那家孤儿院。”

   “好,先回家接小青。”

   那天莫北城和孤儿院的院长谈完具体的事项后天外已经全黑了,院长要留他们吃饭,他们和小孩子们一起吃了青菜面条,他们的胃口都极好,一连吃下了两碗,彩衣想这可能就是人多热闹食欲就好吧。

   晚饭后,彩衣和莫北城并没有急着回市区,而是去了孤儿院旁边的市民广场,吹着迎面而来的风,心里却觉得很温暖。

   “做一件善事,心情真好。”彩衣感慨。

   “吃得饱饱的,心情也不错。”莫北城拿出手机准备拍下眼前的一切,溜冰的小孩子、跳舞的中年人、相携走在白桥上的小情侣,他们的幸福,简单而又美好。

   “站好,我给你拍张。”莫北城对彩衣喊,此时彩衣已经跑远,但正好落在了他手机拍摄的范围内。

   彩衣笑着,不配合地乱跑。

   莫北城无奈,拿她没办法。

   但,最后还是拍到一张还不错的照片,莫北城想起了彩衣手机将他唤作“冤家”,于是他编辑了那张照片,取名为“祸害”。

   你是我一个人的祸害。

   

   

   她从前一直都以为这个人是永远不会伤害她的,她多相信他,可是结局却是如此。

   她是有些难过,不过不是因为纪廷书背叛了她,而是因为他对不起她对他的相信。

   她对纪廷书的记忆应情绪的成为了一片空白。有时候想起,她觉得自己的记性也真够残忍,一下子否定了过去一年多里她和纪廷书的种种,他带给她的快乐,什么都没有了。

   直到纪廷书去米兰找左青染是青染城风平浪静的时候,纪廷书给她打来了电话,当时她正在睡觉。

   电话里,纪廷书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说:“彩衣,从今以后,我把你当做妹妹,我知道你喜欢着小北,一直都喜欢着,希望你们有个好结局。”

   “你怎么会知道?”

   “这世界上纸永远也包不住火。”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彩衣有些闷闷的说,她的秘密她以为她守得很严,可是终究熬不过时间,被很多人看穿。“所以,你才会和苏童格吗?”

   “我不能让自己输得太惨。”

   “谢谢你,我知道你也是为了减轻我心里对你的内疚是吗?小书哥。”最后一声小书哥,她加大了声音。

   这一刻开始,她与纪廷书会有另一种关系,从此,她会一直都叫他小书哥。

   “嗯。”纪廷书表示很满意。

   “这些天,你一直都在米兰吗?”纪廷书离开的当天,顾远航他们就查到了他的去向。

   “我明天回去。”

   “你去找青染了吗?你心里还爱着她?”

   纪廷书笑了,“来这只为调查一件事,现在这件事调查清楚了,以后我和左青染就是仇人了。”

   “发生了什么事?”彩衣能够感受到纪廷书语气中的怨恨。

   “没事,不重要了。”

   彩衣听到纪廷书的声音,嗯,很悲哀的感觉。但是她没有多想,因为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小书哥,我先挂了。”

   “嗯。再见。”

   “再见。”

   开门后,看见莫北城,穿着黑色的西装,近身,能够闻到酒味,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

   “我听到你房间里有声音,就知道你还没睡。”

   “又是这么晚回来,你小心着点胃,别喝酒喝伤了。”

   莫北城笑了,“我的胃是铁打的。彩衣,我明天要去A市。”

   “去干什么?”

   “A市一个项目要开始,我要去亲自谈些事情。”

   彩衣心里有些暗喜,“你现在是在向我报备你的行踪吗?”

   “呃——”

   “我在你心里是不是不一样了。”彩衣有些激动的问,后来又有些害羞的说:“当我没说。晚安。”然后关上了门。

   门内彩衣贴着门,心脏怦怦有力地跳动着,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拍拍自己的脸,然后大声叫着钻进了被子里。

   好开心。

   门外,莫北城还站在原地,嘴角挂着笑容。她在他心里确实不一样了。就比如告诉彩衣他要去A市出差,他当时的想法便是,他要告诉她这件事,就是如此简单。

   第二天,彩衣醒来的时候,莫北城已经离开了家。

   随着莫北城离开家的天数越来越多,彩衣就越有些思念成灾。那晚他告诉她要去A市出差并没有说多少天,她也忘记问了。那么悄无声息地离开,她又不好意思打电话给莫北城,好在每天都会与Dona通电话,然后多少会了解到莫北城的近况。

   莫北城这次去A市,先是和当地的政府吃了几顿饭,后来主要的工作是在做拆迁户的工作,他一直留在A市,一方面是为了让拆迁户看到他的诚意,另一方面是给拆迁户们答疑。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些朴实的乡民,在当地政府做的工作下,很多都爽快地答应了拆迁,毕竟在事后可以分配到新房子。光亚提出的补偿条件还是很优厚的,但是毕竟人的贪念都是存在的,对于狮子大开口的乡民,莫北城这个总负责人留在那里,也是为了本着一切好协商的原则。

   这样不知不觉中已经快要过了一个月了。

   彩衣度过了今年的生日,和童美言、莫伯年,今年比往年人少了许多,因为一年已经过去了,很多事都改变,很多人都离开了身边,这其中,她最喜欢的便是,她与莫北城的关系变成了这样。

   她一直都没能忘记那晚纪廷书在米兰打电话给她,话语中透露出仿佛青染做了什么事令纪廷书感到悲伤。所以在左青染打电话给彩衣,祝福她生日快乐的时候,彩衣便问了出口:“小左,你老实告诉我,你和纪廷书发生了什么事?”

   话题突转,明明她们还在说着计划明年夏天她回国后要一起去北海玩的事情,下一秒便扯到那个快被她蒙上厚重尘埃的人身上。

   “我让他更恨我了。”

   左青染本来想要敷衍过去,但是彩衣不依。

   “他为什么突然去米兰找你?”

   “我啊,呵呵,他的旧爱新欢苏童格给我寄了一对艳照,我被刺激了,我就给她们两个人各寄了一张婴儿的B超彩照。然后,纪廷书以为我有了他的孩子,还以为我给他生下来了,就来找我了。”说到这,左青染大笑着问彩衣:“你说那还是纪廷书吗?这么容易上当受骗?真的好好笑呀。”

   “小左。”彩衣阻止左青染继续笑下去,很认真很认真的叫她的名字。

   “嗯?”

   “你真的有怀孕,是不是?”

   “没。”

   “左青染,那你哪里来的婴儿的B超彩照?你快点给我说实话呀。”彩衣有些着急。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就在彩衣以为左青染不准备说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再一次传到耳边。“是,可是那孩子被我做掉了。所以,纪廷书恨我了。”

   “小左,你当时怎么可以瞒着我呢?”她当时一定过得很辛苦。

   “都熬过去了。其实也没什么的。”左青染尽可能说得风淡云轻,事不关己。

   彩衣刚挂了左青染的电话,童美言就走进了彩衣的房间,拉着她下楼去切蛋糕。

   她们刚走到门口,彩衣的手机又响起。

   彩衣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对童美言说:“是Dona。”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小沮丧的。

   “妈,你先下楼吧。”

   “嗯。”

   彩衣按了接听键,“Dona,你是打电话来向我说生日快乐的吗?”

   “彩衣……”Dona的声音带着恐慌。

   “怎么了?”彩衣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打开电脑,看城市网站的最新新闻。”

   彩衣照做,电脑正好开着,她输入了城市网站的网址,跳出来的页面最新的新闻便是一架A市飞往青染城的飞机在青染城机场附近坠毁。

   她不懂为什么Dona让她看这个,虽然这则消息确实挺让人心情沉重的,但是真的不值得Dona特意打来电话来告诉她。

   “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说呀。”

   “我帮莫总定了这次航班。”

   “你说什么?”彩衣只觉得眼前有些黑暗,她腿软跌坐在地上,但是手机仍然被紧紧抓住。

   “彩衣,是真的。他要赶回去给你庆祝生日,想要给你一个惊喜。”

   “不会的,他不会的。”彩衣拼命摇头。

   Dona在电话那头哭了出来。

   “他一定不会在那架飞机上的,他不会对我这么残忍,不会的。”彩衣吼道。

   她坐在地上大喊大叫着,几近疯狂。

   没多久,童美言和莫伯年匆匆上楼来看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们才一进门,就看到彩衣浑身颤抖着,趴在地上痛哭着。

   “彩衣,你怎么了?”童美言连忙上前要负起彩衣,莫伯年也帮忙。

   彩衣看着童美言和莫伯年,无助的问:“怎么办?”

   她的声音极轻,童美言和莫伯年差点就没挺清楚。

   “什么怎么办?发生什么事?”

   “一架A市飞往青染城的飞机在青染城机场附近坠毁。”彩衣重复着。

   莫伯年心里一紧,“小北在这架飞机上是不是?”

   童美言叫道:“天呐。”

   彩衣止不住眼泪往外流。“Dona打来电话告诉我,她帮小北定了这次航班,小北要在今天赶回来给我个惊喜,和我一起过生日。”

   “我是做梦了对不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彩衣抓着童美言的衣角问。

   “飞机坠毁在机场附近的中学校园里,爆炸碎片的大火立即引燃了校舍,目前伤亡人数没有公布,因为在晚上,事故发生后,赶来救援的直升机盘旋在失事地点的上空,飞机的探照灯将方圆几英里内的范围照得亮如白昼。几十辆消防车和医院救护车风驰电掣赶到事发现场。几十条警犬也被搜救人牵着上阵,帮助救护人员寻找可能的幸存者……”

   彩衣和童美言、莫伯年一同看了网站的直播视频。

   “现在机场还没有公布伤亡名单,或许小北根本就没有上那架飞机。”莫伯年安慰着说,其实心里清楚这个几率真的很小。

   彩衣将头埋在童美言怀里,“我害怕,我怕极了。”

   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活了。她下定了决心。

   城市无眠,大家都在密切关注着这件事,尤其是当飞机还让附近的中学发生了火灾,人们的关注度越高了。

   后来Dona打来电话,她说她去机场问了,莫总临时改去了美国,虽然她并不知道莫总为何要这样做,可是总算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消息。

   凌晨两点,航班公布了这次遇难的名单。飞机上108个乘客和机组人员无一生还。中学里的大火还在灭着,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学校里没有人,只有几个值班的保安,保安丝毫未损。

   彩衣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莫北城失踪了两天,这两天彩衣不管怎么联系他都联系不上,温瑞文他们更是试了不知道多少次。

   第三天,莫北城回到了青染城。落地的时候,他才知道,青染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一件事,他为了神秘,手机已经近一百个小时未开机了。

   坐车回家,他才开机,一下子蹦出了几百个未接电话和无数条短信。

   他一个一个打电话给朋友们报平安。

   回到家的时候,彩衣也在家,他刚把行李箱放下,彩衣就飞奔到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她,她大声哭了起来。

   莫北城有些无措。

   “我回来了。”

   “我担心死你了。”彩衣哽咽着,断断续续着说。

   莫伯年和童美言下楼看到莫北城,几日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童美言开心地落了泪,莫伯年也是,他的儿子还是活着的。

   “我告诉你莫北城,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彩衣将眼泪鼻涕全擦在莫北城有些微皱着的西装上。

   “喂,爸爸和阿姨都看着呢。”莫北城提醒着。

   “不管,我就是要抱着你。”彩衣耍起了无赖。她的耳边是他的心跳声,她真实地感受到他活着,如此强劲的活着。

   这一刻,他还活在她的世界里,真的,除他以外的东西一点也不重要了。

   

   三天后,莫家举办了一场派对,为了庆祝莫北城这次的意外脱险。

   Dona处理完了在A市的后续工作,坐了火车回来,彩衣和温瑞文去接她,她看到温瑞文的那一刻,将前些天的担心化作成了眼泪,抱着温瑞文尽情宣泄。

   她哭够后,又和彩衣拥抱。

   “幸好他去了美国,不然我这辈子一定要内疚死的。”Dona哭着说。

   彩衣知道她这些天一直都很自责,就差一点呀。

   “没事了,都过去了。”彩衣安慰着她。

   回莫家的路上,Dona拿出包里的湿纸巾擦干净脸,上妆。

   她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问:“莫总去美国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呀?这件事救了他的命呀。”

   彩衣摇头,事实上他也很好奇,可是莫北城就是不愿意说。

   派对上,消失在彩衣生活中好些天的纪廷书也被邀请参加了,他的女伴是苏童格。

   彩衣很坦然地与纪廷书说笑,苏童格对她算客气礼貌。

   夜深后,客厅里只有年轻人在玩闹,莫伯年和童美言早就上楼休息去了。

   大家都喝了很多酒,到最后都醉倒了,半夜童美言和莫伯年起床,不放心去楼下看看,果然全都睡在冷冰冰的地上,童美言怕他们睡得生病了,给每人都盖上了被子,把空调温度开到最高,这才放心,和莫伯年又回房间去。

   彩衣睁开了眼睛,侧过头,莫北城就躺在他的身侧,她清楚地看到了他安静的睡容,久久都无法移开眼。

   Thank God.她在心里默念。

   年后,Dona刚回到青染城的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彩衣,让她立刻到她家来一趟,电话里说话很急,彩衣也不敢怠慢。

   彩衣刚进屋,Dona就哭了。

   “Eva,我该怎么办呀?”

   彩衣不解,“你怎么啦?”

   “我怀孕了。”Dona压低声音说。

   “什么?”彩衣大叫起来。“你确定吗?”

   “我买了验孕棒,出现了两条线。”

   彩衣拿起包,“走吧,我们去医院检查下。”

   Dona拉着彩衣不肯走,“我怕。”

   “温瑞文会负责的。”

   “我爸妈要是知道我还没有结婚就先带球了,一定会责怪我的,你不知道我们家人有多传统,而且温瑞文也不一定会娶我呀。”Dona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彩衣有些犯难了。

   “不如把孩子打掉吧?”

   彩衣直觉性反对,“那怎么行?堕胎对女人身体不好。”

   Dona沉默了。

   彩衣安慰性地笑笑,“说不定事情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糕呢,我相信温瑞文的品性,再说是他当初先来招惹你的。要是他敢不对你负责,我就找小北揍他。”

   也正是有这样一件巧合的事情,才会让彩衣在医院里看到了已经好多个月没有见的肖潇。当时Dona正在医生那里听取检验报告,彩衣坐在办公室外的椅子上等着,不经意地抬头,没有想到视线一下子落在了不远处正在走着的肖潇。

   肖潇显然没有发现彩衣,她的步子走得极慢,一步一步的。

   彩衣站起身,看着肖潇走近。

   她的肚子隆起,她从前那一头飘逸的长发也给剪成了齐肩的短发,脸蛋上比起从前也有肉多了,变得红润起来。

   “肖潇。”彩衣喊着,她看到肖潇用一种震惊的眼神看着彩衣,然后下一秒便转身要走,步子走得急了,几乎是落荒而逃。

   彩衣追过去,“肖潇,你等等。”

   她因为身体不适,跑出了医院门就已经气喘吁吁,站不稳脚步了,所以彩衣很快便追上了。

   “你怀孕了?”

   在听到彩衣这样问后,肖潇蹲在地上痛哭起来,那种哭声,穿透到了彩衣的心里,绝望,绝望,是绝望的哭泣。

   彩衣瞅了瞅四周,发现了家奶茶馆。

   “我们去那里坐吧。”彩衣扶起肖潇。

   肖潇顺从地任由着她牵着。

   “你不是在巴黎吗?你怎么会回来了?”彩衣着急问,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她心里有太多的疑问,肖潇肚子里有孩子,是谁的孩子呢?

   “彩衣,你帮帮我,你帮帮我。”肖潇流着泪,用一种祈求的姿态对彩衣说。

   彩衣疑惑,“你要我怎么帮你?”

   “让小北回到我身边吧,我没有他我会死的。”

   彩衣沉默了。

   肖潇看着她,知道她不愿意,又说:“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小北,我让他难堪了,我不该逃婚,我不该让他成为全城的笑柄。可是,我当时太害怕了。我们的感情变成那样子,我不知道我婚后是不是就是幸福了。所以我才想出这一招,我去巴黎,我也以为小北事后会追去巴黎,可是他没有,他没有呀。他为什么没有呢?他是个混蛋。”

   听到肖潇骂莫北城,彩衣不能淡定了。“你不觉得你太自私了,世界不是围绕着你一个人转的,在你伤害小北之后,你凭什么以为他还会追你到巴黎,你把他的自尊放在了何处?”

   “可是从前,他答应过我。我曾经问过他,我说如果一个女孩子在他心爱的男孩子为她精心准备的婚礼上逃婚了,我问小北如果他是那个男孩子他会怎么做?他说他一定会追到那个女孩身边,问她为什么?”

   “所以你在逃婚后也希望小北同样对待你。”

   肖潇点头。

   “我在法国等不到他,我等了好久好久,他都没有来,有好多次在梦里,听到门外的敲门声,我都能被惊醒,即便是梦,我也每次都会去开一次门,我多希望他就出现在眼前。可是,他没有那么爱我。或者说,几年的感情,他已经对我厌倦了。”

   目送着肖潇坐车离开,突然有那么一刻,她有些同情起这个女孩子了,她从前是公主,如今却有家不能回,还挺着个大肚子。

   彩衣没有想多久,Dona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那边急切的声音传入耳中:“你去哪里啦?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很明显,Dona哭了。

   彩衣心里有数。

   “真的有宝宝了。”

   回到医院与Dona碰头,彩衣扯出了一抹笑容。

   “走吧,去吃顿好的补一下吧,都累了一上午了。”彩衣提议。

   Dona兴致缺缺,担忧的问:“现在该怎么办呢?”

   “万事先填饱肚子再说。不是还有我在你身边嘛?我会帮你的,我是这孩子的干妈。”彩衣安慰性的说。

   她的心里也是万分难过,只想着发泄下自己的情绪,化悲伤为食欲,多吃点,也是对自己好的方式。

   

   晚上,彩衣开车去了云会所,莫北城的车已经停在了那里,她似乎都能感觉到莫北城今晚吃饭时要对她说的话,这些天,她们一直都相处得很愉快,连童美言都忍不住要对她说,看来你们的好事快近了。如果今天上午没有碰到肖潇,这时的她一定高高兴兴潇潇洒洒地进去进莫北城,可是命运偏偏就是那样安排了,她见到了肖潇。

   肖潇给她讲了她在法国的事情,那段生活很消极,夜夜笙歌,好不精彩,后来有一天她从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醒来,枕边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抱着她,她这才觉得害怕,穿好衣服就逃跑了。一夜情,这种事情发生后,表明她是真的做了对不起莫北城的事情了。再后来,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就更加害怕,这几个月,她一直都躲在巴黎,家人生气她的做法也不来找她,她怀孕之后回了家,心想那毕竟是她的家,可是没有想到爸妈会如此狠心,为了面子什么事也做得出来,她的爸妈知道她怀孕后第一个反应便是要安排手术,后来她实在舍不得这个孩子,从医院逃了出来。

   彩衣清楚地看到了肖潇的窘迫,那个曾经多么骄傲的公主用一种低姿态祈求着她:“彩衣,你帮帮我,你帮帮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是呀,你帮不了我,我要是怀的是小北的孩子就好,就好了呀。”肖潇趴在桌子上痛苦起来。

   彩衣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有些手足无措,只是坐到她身边,将她抱住了,给了她一个不算宽厚的肩膀。

   “谢谢你彩衣,以前我怎么就没有发现你这样好。这些日子太难熬了,没有小北的日子,我活着都没有了乐趣。”

   彩衣听到肖潇这样说,特别地可怜她。肖潇说她没有莫北城就会死,这个曾经那么骄傲的公主,将莫北城当做了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可是她没有告诉肖潇的是,她也不能够放弃莫北城,她喜欢莫北城那么多年,比她要早些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莫北城。

   一个下午,她都在想,她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莫北城这件事成为了她最头疼的事情。肖潇说她不能出现在莫北城面前,她害怕莫北城会嫌弃她,她说等到她将孩子生下来后,她要完美地回到肖家,再出现在莫北城面前,她会向他认错的。

   回过神时,莫北城已经从里面快步走出来。

   “你怎么站在这儿啦?怎么不进去?”

   彩衣的手被莫北城牵着,脚步也跟着莫北城。

   整个二楼只有他们这一桌的客人,莫北城为彩衣倒上红酒,又为彩衣把牛排切开,体贴细心程度差点没让彩衣当场飙泪。

   吃得七分饱的时候,彩衣放下刀叉,认真地看着莫北城,“你今晚有话要对我说吗?”

   “你发现啦。”

   彩衣笑着点头。

   莫北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锦盒,在彩衣面前打开,彩衣眼前一亮,是一枚极其华丽的钻戒,很眼熟。她想了会才记起,这是电影《色戒》中,梁朝伟为汤唯在最后示爱时候为她在首饰店里买的一颗钻石,那颗钻石大小约为5克拉,被称为“鸽子蛋”。

   莫北城取出戒指,为彩衣戴在中指上,“那天我在机场突然接到了美国朋友的电话,他告诉我,拍卖行有枚钻戒要拍卖,和电影《色戒》里的那颗鸽子蛋差不多,他问我有没有兴趣?我当时就想到了你,我相信一定很适合你,便临时改了航班去了美国。也是这枚戒指救了我的命,更甚至是我对你的心意救了我。”

   彩衣有些感动的红了眼,手轻轻摩挲着那最亮最闪的粉红色钻石。她想起了那句话,“爱她就送她钻石。”

   “所以你这是在告诉我,我们可以在一起是吗?”她哽咽了声音,不确定的问。

   “傻瓜,这么明显了,你还问。”莫北城宠溺地点了点彩衣的鼻尖。

   彩衣别过脸去,她的侧脸看上去是那么的忧伤。莫北城止住了笑容,担心的问:“你怎么啦?”

   她重新看向他,用手轻轻拭去脸上流着的泪,将手上的戒指取下,放在桌子中间。

   莫北城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做,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我先放在这,我要和你说件事,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还选择我,那么我会带上。”她深吸了口气,终究是鼓足了勇气。

   “怎么了?”

   “我今天看到肖潇了。”

   莫北城惨笑,“是吗?”

   “她过得不太好。”彩衣如实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了莫北城。

   莫北城沉默了。

   彩衣无声哭了,最终还是到了选择的时候。

   最坏最糟的打算,她真的做好了准备。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最强烈的预感便是莫北城最终会选择肖潇,尽管肖潇现在所遭受的是她自找的,尽管她肚子里怀着一个和莫北城没有任何关系的孩子,尽管肖潇已经消失在莫北城生命中半年……

   他沉默的时间越久,她越确定了心里的答案。

   她也不催促他说话,她们俩只是安**着。

   很久很久之后,彩衣才听到从莫北城嘴中说出口的那句“对不起”。

   彩衣凄惨低下了头,将白天肖潇写的地址和手机号码纸条交到了莫北城的手中,然后跑着离开。

   那晚莫北城没有回家,彩衣睁眼到天亮。

   

   童美言很快发现了彩衣的不对劲,她每天很早就离开家,几乎都是凌晨才回到家,有好几次都是满身酒气地被出租车送到几门口。

   她与莫北城住在同一个房子里,尽管努力避免遇见还是要撞见个几次,她看着莫北城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更加难受。

   她明明可以得到幸福的,如果她要是坏点,她会在肖潇来找莫北城之前就和莫北城将婚结了,可是她做不到,她的幸福被她亲手送掉了。

   这些天,她才明白:原来放弃一个人这般疼痛。

   莫北城找到了肖潇,她住在朋友的房子里,一室一厅,肖潇在他面前哭,她的肚子隆起,已经有了妊娠反应,没有哭多久,就跑去卫生间呕吐了起来。

   莫北城在那一刻终于找到了一丝可以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痕迹。

   曾经鲜艳亮丽的肖潇,穿着朴素地窝在一间小小的公寓里,他舍不得她。

   可是回到家后,看到彩衣那番后,他又动摇了,无数次问自己:“你的选择到底是不是最正确的?”

   有几晚,他听到房间外传来童美言的抱怨声,他知道一定又是彩衣喝醉酒回来了。

   他很想开门,可是最后还是放弃了,只能冷笑着对自己说:“她为你已经够苦了,而你什么也不能为她做了。”

   对不起,我终究还是辜负了你,可是你不知道,我是多想多想和你在一起。我想陪你走完人生,我有信心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是那样善良温婉,你永远体贴着我所有疲惫,包容着我时不时的坏脾气。肖潇是我自己追来的,所以我忍受她所有的差,因为在她答应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发誓我会好好珍惜,可是时光荏苒,我们都已经变了。年少时的誓言那般难守。如今的我已经长大,我想要与你厮守,只是似乎再也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彩衣,我爱你。想着以后再也不能对你说出这三个字,我就觉得疼,灵魂好像空了般。你说肖潇变成了那样我有责任,你说肖潇什么都没有了她只有我了,你说肖潇没有我会活不下去。可是你又该怎么办呢?

   我的彩衣,你的善良深深刺痛了我。

   

   当彩衣厌倦了每天醉生梦死的生活时,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

   她是不是该潇洒点呢?她在一个安静、阳光充足的早晨从床上醒来,也彻底醒悟过来。

   她泡了个澡,将自己收拾得妥帖后,去了Rose Queen婚纱店,这一天的她,心情有些沉重,因为她下定了决心,要离开。

   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才写好了这份辞职信,不是说写得有多长,而是不管怎么写都觉得不好,都要删去,磨蹭了好久都写不好,她最后苦笑,追求这种形式做什么?随心所想,打下了手中的这封。

   她去敲了梁姐的办公室,每一步跨得都沉重。

   梁文玉正在打电话,见到彩衣进来,向她点头,示意她坐下。

   彩衣将信封放在桌子上,梁文玉匆匆挂了电话。

   拿起信封,拆开看。

   “谁要挖你走?”梁姐直白的问。

   彩衣摇头,“没有哪家要挖我走,是我要离开青染这座城市了。”

   “为什么?”

   “想试着去别的城市生活一段不足够令自己厌烦的生活。”

   “你疯了吗?”

   “其实这种想法这些年一直都存在,只是当时我努力地克制住自己,让自己安定在青染城。梁姐,这些年,你就像我的亲人一样给了我许多的帮助。”

   离开这里,她也很舍不得,可是不离开这里,她觉得自己就像缺水许久的鱼儿,离死亡很近,仿佛下一秒就要干渴而死。

   她简单收拾了自己东西,便离开。

   

   家里有童美言,还有着肖潇,这也是彩衣这么着急离开的原因。

   童美言看到彩衣抱着一个纸箱子进门,“是什么呀?”

   彩衣换了拖鞋便上楼。

   童美言跟在她后面进了彩衣的房间。

   彩衣将纸箱子随意放在地上,童美言才看清是些什么东西。

   “你辞职了吗?”

   “嗯。”彩衣答应着,手里也没闲着,拿出柜子里的行李箱,准备收拾衣服。

   “妈,我会去桥东,在那里重新开始我的生活。”

   “怎么会这样突然?”

   “我想了好些日子了。我这样过日子,真的太窝囊了。因为我的执念,搭进去了我的十年,人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年呢?”她淡淡的说出这些话。

   “其实我看得出来,小北对你是有感情的。”

   “他要照顾肖潇。”

   “你这个傻丫头,你当初怎么就那么傻呢?哪些事该坦白,哪些事要瞒着,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是没分清楚呢?”

   她傻吗?做人傻还是生活傻?她只是选择了前者。傻傻做人,给了莫北城选择的机会,就算莫北城选择了肖潇,她输掉永不是她的人生。如果傻傻生活,几个月后,莫北城会知道一切,甚至更早就会知道,离婚还是不离婚,她无法去承受,到那时候,也许她输掉的就是整个人生。而她不允许自己这样惨。

   “妈,我不能以后都生活在悔过中。肖潇的事,小北总有一天会知道,瞒不过去的不是吗?我怕他到那一天怪我。”

   打开抽屉,各式各样的贝壳呈现在眼前,贝壳下面垫着紫色的羽毛,这些都是她和莫北城一起在星星沙岛捡的。当时,他们还遇到了流星,因为流星划过去太快,没有来得及许愿,此刻想起来,还真是有些可惜。

   她将抽屉中的贝壳一一捡起放在盒子里。

   后来她整理相册的时候,她在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她和莫北城竟然已经积累了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了。

   这样也好,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够回忆了。

   

   彩衣当天下午就离开了青染城,走得时候只是简单地与Dona发了短信,并让她告诉莫北城,童美言陪着她一起回到了桥东,在酒店里住下。

   第二天她们便马不停蹄地去了装潢公司。

   很多年前,彩衣和青染的愿望便是将来要开了一家自己的工作室,设计自己喜爱的衣服,如今,彩衣将这个计划提前了,她就要在桥东安家了,第一件事便是先去工商局申请Seven Color的商标。

   两个月后,她的新家装修完毕,一切都是童美言亲自监督完成。

   三室两厅,主卧、侧卧,第三个房间用作书房,三面墙都是书架,可以放下很多的书。有一个非常宽敞的向着阳光的阳台,铺上了地板,摆上了几个红色抱枕,她能够想象每个休息的日子,她可以从书房里抽出一本书,静静地坐在这里,品一杯茶,看书。

   她的工作室也终于快要开始运营,两个月里,彩衣忙着去高校招聘,终于选到了几个不错的设计师,虽然是应届毕业生,但是都很努力,是可塑之才。

   她给青染写去了一封邮件,向她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她太需要说出来,她等她回国,到时候一起生活、工作、在城市中打拼。

   每一天,她都在说:“快了,快了,也没有多少天了。”

   她太孤独了,特别是童美言回青染城。

   她每天从工作室回到家里的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到了夜间,没有人能陪她说话,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去了花鸟市场买来一只小萨摩耶,她给它取名为笑笑。

   她每天都把笑笑带在身边,家里,工作室。

   那一晚,她登陆了许久未登的QQ,莫北城正好也在线,她看着他亮着的头像许久,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就那样怔怔看着。后来他还是来找了他,他问她最近如何。

   那一瞬间泪流满面,我在想,如果,这辈子,我真的可以等到你。那该有多好?为了等你,一辈子对我来说真的太漫长了。

   彩衣擦掉眼泪,摇摇头,“看来是不能了,哎,索性现在已经没有那么执着了。”她这样安慰自己。

   她又傻了一次,可不可以就此不再联系了。可惜,总也舍不得。

   她什么也没有回复莫北城,黯淡下线。

   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如,相忘。

   

   六月,几个毕业生正式加入了工作室,她们也得到了第一笔单子,那便是为几所中学设计校服。教育局想要通过换校服的方式激起同学们学习的热情,过去的被学生们认为奇丑无比的校服终于跟不上时代。

   在一个雨过天晴的傍晚,青染突然出现在了彩衣家门口,给了彩衣一个偌大的惊喜,她们拥抱,尖叫。

   “你怎么不让我去接你呀?”

   “多麻烦,我自己上门。以后跟着你混了哟,想赶我走都赶不走了。”青染笑着说。

   “听说Dona要结婚了?”

   “请帖两份。”彩衣将桌上的粉红色信封交到青染手中。

   “没有想到她果然是我们四个中最先得到幸福的人呀。”只不过新郎早已换人,真是世事难料。

    温瑞文和 Dona的婚礼那天,彩衣见到了许好真,她没有想到才短短几个月不见,她居然也闪电结婚了,只是她的丈夫是一个头发快要谢顶的中年男士,长得老成,听说事业蛮大,两人是通过家里长辈介绍认识然后结婚的,婚后,许好真的日子过得不错,她丈夫对她也极尽宠爱。

   青染是Dona的伴娘,伴郎是顾远航。其实温瑞文与莫北城关系最好,但莫北城早在他们婚礼一个星期前和肖潇去领了证。这件事办得很低调,彩衣一开始被瞒着,后来还是Dona故意露馅给彩衣知道。

   那日在酒店房间里,肖潇挺着一个浑圆的肚子走进来看新娘,看到彩衣在为Dona换项链。

   “好漂亮呀。瑞文对你可真好。”肖潇羡慕的说。

   Dona说:“喜欢的话,让你老公买了送你。”

   彩衣愣住了。

   肖潇走后,Dona忍不住作呕状。

   “她们的婚礼都没有叫我参加,真伤心。”

   “哪有什么婚礼?她父亲是个正直的人,莫北城答应要娶肖潇的时候,肖潇的父亲让莫北城再仔细考虑考虑。碰到别人家的父亲碰到个这样的女儿,有人愿意娶了,巴不得就送出去了。”

   “肖伯父是挺善良的。”彩衣同意。

   

   十月八日这天,彩衣和青染从北海回桥东,两人好不容易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还未进家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座机的声音,彩衣赶紧开门,奔去接电话。

   是童美言打来的,她的语气并不是太好,彩衣还未说话,童美言就狠狠把她批了一顿。

   “这些天怎么手机也不开机,家里的座机也没有接听,彩衣,你到底疯去哪里玩了?妈妈为了找你急死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肖潇……死了。”

   “什么?”彩衣皱眉,不敢相信方才听到的。“妈,你开什么玩笑呀?”

   “生下飒飒后出现了大出血,没能撑住,都没来得及看她儿子一面就走了。”童美言哽咽了声音。

   彩衣僵硬着身子站着,听着童美言叙说前天半夜发生的事情,听着听着也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

   虽然她与肖潇后来关系变坏,也很少再有联系,但是生命脆弱,总能惹起无限感伤。

   “小北,他,还好吗?”彩衣犹豫了会才开口问。此刻的她已经没有什么立场去关心莫北城,可是她就是迫切想要知道他怎么样了。

   “一直抱着孩子,不说话。”

   通话结束后,彩衣呆呆坐在沙发上,久久无法回神。青染去卫生间洗了脸,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彩衣坐在那边流眼泪,有些着急的问:“你怎么哭了?”

   彩衣说了句“我要回青染城,现在,马上。”

   “我陪你一起去。”青染追着她说。

   路上彩衣才告诉青染发生了什么事,而后两人一直沉默。

   青染机场,莫家的司机已经在等候。

   她们几乎用了最快的时间赶到青染城,庆幸的是飞机难得没有晚点,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家里是肖潇的灵堂,彩衣和青染跪下磕了几个头,然后童美言给她们戴上了孝后又磕了一次。彩衣站起身,眼前摆着肖潇的照片,后面放着她的骨灰盒。

   几个月前还鲜活的生命,如此成为了一盒死灰。彩衣默默哭了起来。

   肖潇的父母一直都在,肖潇的妈妈哭倒了好几次,她只能对着两个老人说:“请节哀!”

   童美言给彩衣和青染热了些饭菜,她们在厨房里吃了些。

   家里好像没有见到莫北城,彩衣问:“小北和那孩子呢?”

   “在他房间里,小北陪着孩子玩。”

   “小孩子叫什么名字?”

   “莫亦飒,你莫叔叔取的,小名飒飒。”

   天已经全黑,可是莫北城的房间里没有亮一盏灯,彩衣敲门,没有人应声,转动了门把手,直接走了进去,随手开了灯。

   看到莫北城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应该是睡着了,他的手抓着莫亦飒的小手,这对父子都熟睡了。

   彩衣走近,坐在床边,看着莫亦飒,她用指尖轻轻去触碰莫亦飒的小脸,这孩子长得可真好看。莫北城醒来,睁眼就看到了彩衣,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此时的她正在专心地看着莫亦飒,她的眼里全是小孩子。

   “彩衣。”他轻轻喊出口。

   彩衣抬眼看向他,下一秒嘴边挂上了浅浅的笑容。“你醒啦?”

   “真的是你。”莫北城猛地坐起,眼睛变亮,他抓着彩衣的手,感受着她的真实,最后又一次喃喃着说:“真的是你。”

   彩衣回握住他的手,忍着哭意,“是我,我回来了,你瘦了好多,也邋遢了,胡子都没刮。”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呢?阿姨一直都联系不上你。”

   “小孩子很漂亮,看上去就是一个混血儿。恭喜你,做爸爸了。”

   “可是,他是个可怜的孩子,他没有妈妈了,以后也只能通过照片来怀念他妈妈了。”

   “回来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想命运这个东西,它好像有些太无常了,肖潇怎么会走得那么突然呢?”

   莫北城沉默了会,然后说:“七月份之后,她就开始流血了,当时我们把她送医院,治疗了一段时间后,医生本来建议她最好一直住院,可是她不肯,非要出院回家,还一直都黏着我,每天陪我一起上下班,我们都劝她,她就是不肯听我们的。她的身体不好,可是她坚持要顺产,因为这样产后恢复得快。再后来,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七月。”彩衣有些恍惚,想起那一天。

   她捂上嘴,不能抑制地哭了出来。

   “你怎么了?”莫北城有些心慌意乱。

   忙把她拉了出去,怕吵醒小孩子。

   今晚的夜空有漫天繁星,露天阳台有舒适的微风吹过,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像在做按摩般。

   彩衣终于停止了哭。

   “到底怎么了?”莫北城着急的问。

   “七月。”她又说了一次。

   “七月怎么了?”

   “我参加完Dona的婚礼在酒店住了两天,第二天上午肖潇来找我,她好像知道了我和你的事情,那天她看我的眼光格外的凌厉,其实Dona婚礼那天她对我的冷漠,我就已经能够感受出来了。”

   “然后呢?”

   “我们在外面见面,我很忐忑,她只是悠闲的喝了一杯牛奶,然后看着我笑,那笑容好冰冷。后来我没有猜错,她真的是来找我摊牌的,她骂我是贱人,她说我企图抢走你真是做梦,她叫我这辈子就这样子活下去吧,你是不可能属于我的,她让我不要再痴心妄想了,并且威胁我如果我还敢喜欢你,一定不会让我好过。”她想起了那天肖潇的脸,后来她的脸越来越苍白,在阳光下几近透明,她的唇上没有丝毫血色,有时候还会皱眉。

   “到最后,她竟然还是知道了这件事,可是,毫无预兆呀,依她以前的性子一定会找我大发脾气的。”这个世界上果然是没有永远的秘密的。

   “她一定是受到了我的刺激,她怀的孩子不是你的,所以她才会那样害怕你会离开她。她会来威胁我,她会不顾身体健康黏着你,就是她心里在恐惧。”彩衣猜测着。

   她不敢告诉莫北城,其实那天肖潇走的时候,她看到了她裙子上的血,她怕说出这句话,莫北城会怪罪她,会不原谅她。

   她们又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就各自回房间了。

   到丧礼的第六天,家里又开始了亲戚满聚,吹吹打打,吵闹得厉害。莫亦飒一听到吹喇叭的声音就哭个不停,莫北城离不开,只能彩衣和青染抱着他出去,在外面的咖啡馆待着。

   肖潇的年纪太轻,走得并不是安心,所以也就没有请戏班来唱戏。

   这一晚,莫北城需要在灵堂守一夜。彩衣她们回家的时候,看到了莫北城,莫亦飒刚刚回来,就哭了,声音洪亮。

   彩衣哄也没有用,奇怪的是到了莫北城的手中时,他就不哭了,只睁着眼泪汪汪的眼睛看着莫北城。

   “还是和小北有缘。”肖潇的妈妈说着,心里也安慰了许多,她的小外孙以后也能很好的在莫家生活下去。

   童美言深深同意,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飒飒到了小北手中,就会变得很乖,这是一种多么强大的缘分呀。想到此,她又暗暗看了彩衣一眼,她正看着飒飒,她和小北,真的说不清楚是什么缘分了。

   如果说无缘,这辈子也就不会相遇了。如果说有缘,小北也就不会和肖潇在一起了。如果说无缘,肖潇就不会这样凄惨离开人世给了她们一个机会。如果说有缘,那么以后她们又该如何得到幸福呢?

   莫伯年拍拍童美言的肩膀,他是懂她的心思的。

   他是莫北城的父亲,先前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坚持,所以对于他和肖潇再在一起的事情他没有反对,也忍受了肖潇怀着别人的孩子进这个家门,这一切都是出自他爱小北的缘故,他把小北的幸福放在了第一位。可是如今肖潇离开了,他的儿子还这样年轻,他一定会想办法让他再娶一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子可以当好飒飒的母亲,会好好疼爱飒飒,目前他心里最恰当的人选便是彩衣。

   小北对彩衣有情,当初差一点在一起,他们的感情也是刻骨铭心的。彩衣对小北的好,他也看在眼里,这个女孩就是太善良了,当初才会那样失掉自己的幸福。

   如今肖家二老刚失去了女儿,就算是站在他们小外孙的利益上,小北再娶也不是那么容易点头的,而他清楚儿子的个性,这件事要是肖潇的父母不点头,他是万万不会做的。

   还是得等个两、三年呀。莫伯年在心里感慨。

   肖潇的丧事办完后,所有人都回归到原先的生活轨道,莫北城正常去公司上班,青染回了桥东,只有彩衣还留在了青染城,和她妈妈整天都和飒飒在一块。

   有一天,童美言忍不住问彩衣:“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回桥东?你的工作室不要啦。”

   “再等等吧。妈,你别催我,我过段时间就会过去的,到时候不用你赶,我就走了,你想留我都留不住。”

   飒飒的满月酒并没有怎么热闹的办起来,毕竟大人们只要看到了这个孩子,就会想起肖潇的死去。

   彩衣一直待到了飒飒满月酒后的第三天。

   前一晚,彩衣在她妈妈的房间陪着飒飒,逗着他玩。莫北城回家,到童美言的房间里看孩子。

   抱了抱飒飒,彩衣看出了他一副想要说什么的样子。

   “怎么啦?”

   “你什么时候走?”

   “快了。”彩衣闷闷说,转过身去,想要离开房间。

   可是刚走了两步,莫北城就叫住了她。

   “彩衣。”

   “干嘛?”彩衣回身问。

   莫北城停顿了会,说:“早些回去吧。我们是没有可能的了。”

   “为什么?”

   “我们对肖潇的死要负一定的责任。”

   莫北城的这句话说得彩衣哑口无言,她淡淡回了句“我明天走”便走了出去。

   回到房间,她就哭了。

   她等待了这些天,终究还是这样的结果。

   他要她走。

   是呀,她为什么不走呢?她以为,他们还有机会的。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她在奢望。

   在一刻,她突然间厌恶起了这种点燃希望到最后却只能无限失望的感受。

   童彩衣,你醒醒吧。你的梦早就已经碎了,你已经没有什么是可以期待的了,离开吧,潇洒点,人家都赶你走了。再不走,你就真的够贱了。

   

   她连夜收拾好了行李,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黑夜,安静的等着天亮,直到天边开始泛白,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莫北城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坐上了飞往桥东市的早班飞机。

   他不曾料想的是他的这一赶,会让彩衣三年都不曾回家来。

   Dona生下孩子,打电话给她,她没有回来。

   过年,童美言打电话让她回家,她没有回来。童美言气得病了好几天。

   莫伯年让莫北城去桥东把彩衣带回来,莫北城不肯去,只说要多陪陪飒飒。

   这样三年过去,童美言和莫伯年去过桥东好几次,可是每次都是在第二天就回来,因为彩衣见到他们后,当天晚上就收拾了行李出去玩了。

   三年里,连左青染都会回来几次,每年过年都要来莫家拜年,会和童美言他们说说彩衣的近况,有时候莫北城也会听到些,童美言生气地连骂了她几声“臭丫头”。

遇见你是加了糖的思念

遇见你是加了糖的思念

作者:沐尔 类型:其它 状态:已完结

有生之年再也不想见,所以,17岁那一年,童彩衣与莫北城说了不见。可曾有过这样一种感受,因为一件事而疯狂的爱上了某个人,因为得不到更是将其藏在心里,任谁都代替不了,到后来,傻傻的以为,其实没有那么喜欢的。命运仍旧是让童彩衣与莫北城又一次相见了,后来的故事也由着一个不好的开端而展开,时而甜蜜,时而残忍,或许更多的是一种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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