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曜浑浑噩噩地离开前殿。
站在瑟瑟寒风中，他痛苦地几近崩溃。
多么可笑，他苦苦寻觅多年的姑娘，不是被他视若珍宝般宠着的温晗，而是差一点就死在他手里的温婉。
而他的阿婉，曾经那么努力地向他解释，她眼含期盼一声声地唤他哥哥，还无名无分地怀着他的孩子……然而他被猪油蒙心，竟从未相信她，甚至亲手将她推到地狱边缘。
若她不幸，便是他杀了她！
李曜垂眼看向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指，恨不得把它们一根根地斩断！
可他没有惩罚自己的权利，要打要杀，都得由温婉动手，唯有这样，他才能向她赎罪！
所以，她一定不能死！
“来人，速请国师！”
姜宁妙手回春，一定能想到办法治好温婉！
“陛下，”侍卫低着头，犹犹豫豫地回道：“国师就在您的寝殿里呢！”
姜宁正在他的寝宫，跟温婉单独相处？李曜脸色骤变，经年老陈醋翻了一地，酸得他牙根发疼：“往后没有朕的允许，不许国师靠近寝宫！”
言罢，他迅速进入内殿。
白衣若雪的姜宁倚坐在床沿，如竹节般的手指扣着温婉的手腕，宛若守护者般，伴在她的身侧。
画面很美。
可李曜被刺痛了眼。
他想也不想，冲上前捉住姜宁的手，强行把他从温婉的身边拉开。“国师，注意你的举止，她不是你能碰的人！”
姜宁甩甩被他捏得刺痛不已的手腕，淡声问道：“陛下已知道真相？”
李曜一愣，凤眸微微眯起：“你早就知道？”
姜宁轻笑一声：“陛下现在倒像要吃人似的瞪着我，可曾想过，当你挽着温大小姐的手，出现在二小姐眼前时，她是何种心情？”
“当她一次次地试图自证身份，你却一次次地贬低辱骂她时，她又是何种心情？”
“她遭家人遗弃，被世人责难，只将你视作唯一的救赎，可你逼她饮下剧毒，亲手谋害她性命……可知，她在合眼前，是何种心情？”
李曜浑身战栗，无话可说。
姜宁的话，像一片片薄刃，一点点地将他凌迟。
痛彻心扉。
“你救救她！”最终，他也只能低声吐出这四个字，语带哀求。
“臣非神仙，救不了她，陛下保孩子吧！”姜宁薄唇轻启，在转身离开前，又补充一句：“对了，臣无诏自来，是因为皇后娘娘给臣递了封信，信中告知她将于今日入夜时分暗害二小姐，还请陛下加强警惕。”
温晗竟还敢动歪心思？李曜怒从心起，命令太医看顾好温婉，又调来两队守卫，在周围密不透风地巡守，这才放心地前往凤仪宫。
温晗正坐在白玉罗汉床上，手中拈着根银签，挑三拣四地拨弄着白瓷盘里的石榴籽。
端着瓷盘的宫女恭身太久，手不小心抖了抖，温晗手中的银签一歪，好不容易选中的石榴籽蹦出瓷盘，掉在地上，她眼睛一眯，扬手就给了宫女一记耳光。
“蠢货！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本宫要你何用？”
银签划破宫女的脸，宫女清秀的容貌毁于一旦，却完全顾不得，她“噗通”跪在地上，急急凄声求饶：“娘娘，奴婢知错，求您饶奴婢一回！”
“饶你？本宫从未饶过任何人，你这贱婢，凭什么得到本宫的宽恕？来人呐……！”温晗盛气凌人的声音，消失在抬眼的那一瞬。
李曜寒着脸站在门口，眼神沉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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