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门口站了乌泱泱一大群人。
但几乎都是在秦淑及笈宴上见过的面孔。
为首的是秦家大娘子，她依然穿着华贵，头上簪满了钗子，衣服也是鲜艳的颜色。
和她差不多的，还有一旁的秦淑。
只不过她眉眼间没有笑容，反而郁郁寡欢的。
阮母看见她们，笑容才堆在脸上，“几位姐姐怎么不入府呢，等在外面这不是让我难堪嘛。”
秦大娘子回，“原本该是递给帖子知会一声的。不过就是姐妹几个担心这鲜花过几日都谢了。”
“快进来快进来，我这就叫人把花都搬到前院来。让姐姐们好好欣赏。”
阮韵玲看着脸上没有表情。
心里却忍不住腹诽，看来秦淑这没规矩的样子，是传承了她的母亲呢。
家丁手脚很快，不一会前院就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
除了一些应季的以外，还有很多没见过的。
秦大娘子指着一盆花问，“兰花倒是见得多了，这是什么花？”
“听我夫君说，这叫寿客，也叫月季。”
“外邦传进来的。在好多地方都培育了，唯独在云州成功了。”阮母悉心回答。
一众人围着那盆玫红色月季开始不停的欣赏。
这时候，有人突发奇想地问了一句，“听闻太原阮家的胡老太太在插花这方面造诣甚高。”
“不知玲姐儿可学了一二？”
听见有人叫自己，阮韵玲这才露出头。福了福身子，回道：“祖母确是从小教导。”
“不过我天赋愚钝，不敢在几位贵客面前献丑。”
秦大娘子当即反驳，“京中擅插花者，皆是宫中嬷嬷。能得胡老太太亲自教导，又怎可能差。”
“玲姐儿别妄自菲薄。”
阮母见状赶忙出声替她解围，“光看她一人插花有什么乐趣。”
“不如几位千金一起，权当是交流玩乐了。”
几位夫人为了培养自家千金，那都是花了大价钱请过名师的。
自然都不愿意落人其后。
阮母趁机叫人搬来了桌椅板凳，又道：“今日阮府花草管够，几位千金莫要替我省。”
看着几个人纷纷坐到桌前开始动手。
阮母拉着秦大娘子的手，“姐姐们，我们去屋子里喝茶叙话，别给她们压力。”
“等会再回来看。”
说罢，她领着人离开了。
长辈们一走，几位千金才算是终于歇了一口气。
突然，阮韵玲听见有个人小声嘀咕了一句，“插什么花嘛，我连花的名字都叫不全呢。”
这声音不由让阮韵玲侧目。
入目的，是一个生面孔，而这人从穿着到发髻都显得有些奇怪。
年龄看上去应该跟自己差不多。
阮韵玲不禁柔声开口，“你坐我旁边吧？”
女孩眼睛圆圆的，很可爱。听见她善意的提议，笑了起来。
“你就是玲姐姐吧。之前听母亲提起过你。我是裴芝瑾，家父裴轩是门下省录事。”
阮韵玲嗯了一声，没再接话。
对方乖巧地坐在她的旁边。
“一会儿跟着我的步骤，稍微改一改就行。”
阮韵玲对于插花简直是熟能生巧，像是刻在她脑海里一样，却总是缺乏了几分新意。
整个过程很顺利，她看着自己面前的作品，无甚感情。
倒是一旁的裴芝瑾，浪费了一支又一支的鲜花。到最后还是把花盆里插得乱七八糟。
阮韵玲提醒道：“插花讲究一个错落有致，颜色搭配。”
“若是你将黄色的花剪短一些，会不会更好呢？”
裴芝瑾想也没想，直接按照她的话照做了。
效果确实不一般了，“玲姐姐你可真厉害。现在还要改什么地方？”
“将周围的杂草去掉一些，突出主题。”
对方又是一整个照做。
这时候，坐在最中间位置上的秦淑突然打碎了花盆，而后二话没说离席了。
阮韵玲听见动静，看向了秦淑。
裴芝瑾悄悄凑过来，小声说了一句，“听说她向她祖父提出要同殷家大公子退婚，被狠狠骂了一顿，还被罚面壁思过了。”
“今天好不容易才放出来。”
“活该，那么好的亲事也不知道珍惜。”
阮韵玲偏过头，疑惑问：“你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
裴芝瑾也不扭捏，认真点点头，“是啊，能嫁给未来的郧国公，这是上京多少人的梦想。”
“就算殷大公子最后不能继承爵位，但那好歹是郧国公府啊。”
阮韵玲刚想开口反驳什么。
对方又继续，“当然，像姐姐这样的，自然是看不上殷大公子。不过像我们这样的庶女，嫁给门第总好过给人做妾吧。”
一时间，阮韵玲如鲠在喉。
而裴芝瑾的话恰好被她身边的另一个人听见了。
对方毫无顾忌地嗤笑一声，“裴芝瑾，你是什么身份，就敢肖想淑姐姐的人。”
这人一听口气就知道是秦淑的狗腿子。
裴芝瑾也不乐意了，悻悻道：“我就是跟玲姐姐随便聊聊天，哪有你说的那么龌蹉。”
“成天就知道攀龙附凤，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裴芝瑾拍着桌子就同人争执了起来。
两个千金小姐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得面红耳赤。
这动静到底是惊动了房间里的人。
只看见一个贵妇冲了过来，一把掐住裴芝瑾的胳膊，恶狠狠地威胁：“我带你出来是认识人的。”
“不是让你来给我丢人现眼的。”
贵妇压低声音又说了一句，“你要是在这里交不到朋友，别怪我明日就将你嫁去王大人府中做妾。”
这话，似乎只有阮韵玲听见了。
可是她面对这样的情况，当然是不会开口的。
房间里的人也纷纷走了出来。
秦大娘子率先开口，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去，“不如让我们来评评谁的花插的最好？”
阮母也点头同意。
于是，家丁将所有的花盆顺序打乱，再由各位夫人投票选出最优。
一群人环视一圈后，都认为阮韵玲的花盆最好看。
只不过，当家丁宣布结果时秦大娘子面色一沉，藏不住的意外。
很快，她又恢复了平日的笑容，“玲姐儿不愧是胡老太太教出来的。”
“我看啊，无论是从闺中技艺还是规矩礼数，都数玲姐最好。”
听见这话，阮韵玲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秦大娘子说：“不如，让玲姐教教你的这些姐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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