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柳月儿平复好情绪。
微笑着对方行俭柔声道：“方大夫，你是个聪明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应该不用我提醒你吧。”
“要是王爷知道了这件事，那只会对我们都不利，你说是不是？”
方行俭抬头，看一眼柳月儿。
从她眼睛里，读出几分警告。
方行俭心头一震，低头道：“柳小姐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告诉王爷。”
他说完，眉头皱了下，“但是，这件事，只怕是纸包不住火。王爷他，早晚都会知道的。”
等王爷知道的那一天，他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柳月儿唇角继续上扬，对他道：“方大夫放心，王爷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
等他知道的那一天，这个孩子早就不会在了。
她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她那个好姐姐，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坐享富贵，成为这座府邸的女主人。
她还得感谢她那位好姐姐，没有将这件事闹大，她还有机会下手。
柳月儿盯着窗外的夜色，眼中泛出渗人的冷光。
楚宅前院，书房。
屋内静默，只有书桌上蜡烛燃烧的哔哔作响声。
夜风吹过，烛影晃动。
站在楚鄞州身后，一直默默陪守的侍卫长风出声，打断室内的安静。
“楚大人，天色已经很晚了，您该歇息了。”
楚鄞州看他一眼，放下手中的信件。
不知道想起什么，他忽然问道：“这两天，霞秋院里，有什么动静吗？”
霞秋院，是姜晗茵居住的院子。
长风看向楚鄞州。
之前霞秋院那边，每天都会有杨护卫过来专门面见楚鄞州，禀报情况。
但这两天，楚鄞州屏退了杨护卫。
霞秋院那边的情况，已经断了两天。
他以为楚大人都不会过问那边的情况了。
长风道：“杨护卫传来的消息，说是姜小姐这两天都卧床休息，已经几天都未曾迈出房门一步。”
楚鄞州沉下脸，墨眸向中间靠拢，眉头皱起。
那个女人，就因为没能和顾子卿成功私奔，就难过伤心到这种程度？
楚鄞州面沉如水，身上气息变得更冷。
问，“她有没有按时进餐？”
长风顿了下，道：“姜小姐每日三餐都有按时吃，而且除了仆人送过去的饭菜，她还另外吃了很多的大补之物。”
楚鄞州一怔。
姜晗茵那个女人，都已经心情低落到整日卧床，竟然还有心思吃东西。
“那她这两日身体状况如何？”
长风一愣，话语顿住。
楚鄞州曾下了死命令，不准任何人靠近霞秋院那道院门，就连大夫也是。
没有经过他允许，也没人敢请大夫给姜晗茵医治。
所以身体情况如何，长风更是不可能知道。
长风迟疑道：“杨护卫说，姜小姐这两日气色好转，想来身体状况应该良好吧。”
长风语气有些不确定。
楚鄞州想到那天晚上，看到姜晗茵惨白如纸的面色。
他抿了抿唇，最后冷冷道：“她要死也别死在我楚家院子，真是晦气！去找个大夫，给她看看。”
长风道：“是。”
楚鄞州面上烦躁，手里的信件也看不下去。
他扔了信件站起身，抬步正要走。
脚下却猛地一顿，皱着眉对长风道：“记得不要用我的名义。”
长风一愣，接着点头。
楚大人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了。
先前屏退杨护卫，不想听到关于姜小姐的任何消息。
现在却自己主动问起。
而且明明是关心姜小姐，才给她安排大夫，却还不能以他的名义关心。
长风挠后脑勺，越来越看不明白楚大人的做派了。
第二天，霞秋院里。
素玉端着药碗，给姜晗茵喂药。
杨护卫带着身后的方行俭过来。
“姜小姐，方大夫来了。”
杨护卫进屋后，敲了下门，提醒两人。
姜晗茵靠坐在床头，听到声音，抬眼看过去。
看到方行俭，怔了下，眸中闪过什么。
素玉则是“砰”的一声放下药碗，横眉冷竖瞪着杨护卫跟方行俭两人。
她的反应，屋里几人同时都惊了下。
方行俭抬眼看过去。
素玉嘟起嘴巴，愤慨道：“又是你这个大夫，你又过来假惺惺装好人了！”
“上次我家小姐病得都快要死了的时候，你非说我家小姐没病，让她自生自灭。这次我家小姐已经病好了，你还过来干什么？看我家小姐无病无痛你是不是还打算补上一刀？”
杨护卫皱眉，“素玉姑娘，请慎言。”
“方大夫这次是受王爷之命，过来给姜小姐看诊的。”
姜晗茵眸光动了动，抬眼瞥过去。
杨护卫跟她目光对视，想起什么，猛地轻咳一声。
道：“最近天气刚变暖，京都中不少人家都感染风寒，病情来势汹汹。”
“楚大人特意安排，给府上所有人一一问诊，排查风寒之症，免得咱们府邸跟着陷落。”
姜晗茵了然，自嘲地笑了声。
她竟然还企盼着，他会对她有一丝一毫的在意。
姜晗茵放在被褥下的手，暗自摸向小腹。
她怀的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是不被人期待的。
素玉张开双手，跟母鸡护崽一样，护在姜晗茵身前。
冲方行俭怒道：“今天有我在这里，你想都别想碰我家小姐一下！”
素玉心性至纯，对方行俭这个“大夫”的滤镜已经打碎，再也拼凑不出来。
她就觉得，方行俭是为了害她们家小姐才会过来的。
“素玉，你放心，有杨护卫在，方大夫他不会对我不利，退下吧。”
姜晗茵轻声道。
素玉抿着唇瓣。
姜晗茵朝她轻轻摇头，制止她的行为。
素玉才努着嘴，挪动身体，往一侧让开。
方行俭同姜晗茵施了一礼。
来到身前后，冲姜晗茵伸出手，示意她伸出手，“姜小姐，冒犯了。”
姜晗茵伸手，方行俭切住她脉搏。
素玉站在一侧，跟盯着随时会偷东西的入室抢劫犯一样，警惕地盯着他。
片刻后，方行俭缩回手。
“姜小姐大福，您这两天身体恢复得比前些日子好些了。待会儿老夫再给你开点静心补气的药调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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