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普通小道

第1章 第1章

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其实是一句错语。

庙观,乃道士之居所也……

跟和尚扯不上半点关系。

……

南阳城是一座人口愈百万的大城,地处大华国中原腹地,城中楼阁林立,商业兴隆,是大华国文化和娱乐、政治的重要之地。

南阳城之所以被称为南阳,乃是结合了太极阴阳之说,《道德真经》有云:山之南水之北,为阳。

南阳城北三十里处,有一条连绵不绝的山脉,其名:南山。

南山绵延数百里,高峰接青云而隐于天,巨瀑连深潭而泄于地,拾阶而上,非健步者数月不达。

山中庙宇繁多,香火鼎盛,每年吸引了全国各地大量的信徒前来焚香祈祷。山中众庙皆以三清天尊为上,平日虽主要是修道,不问红尘俗事。但教中总是以普通教徒居多,每日吃喝拉撒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是以每月下旬有五日开放山门,广纳香火,也算是有了一笔不小的收入。

今日便是开放山门的日子。

……

清风观,是南山众庙之中一个小的不起眼的道观。

说是不起眼,是因为清风观处在南山山脉外围,一处低矮的小峰腰处,距离山门仅仅五里不到,占地也只有二亩左右,除了三清殿之外仅有两个偏殿可以接待香客。

与那些动辄四五十个殿堂的大庙相比,实在是寒酸的拿不出手。

可就在这清风观门前,今日却排起了数百米的长队。

……

三清殿后方的伙房内,一个满脸皱纹的老道咂咂嘴,心满意足地扔下了手中啃得干干净净的鸡骨头。

一边抖搂着道袍上的肉渣,一边端起了徒弟呈上来新泡好的毛尖茶。

只见那茶叶颗颗如麦仁般大小,饱满翠绿,尖角朝上整齐地悬浮在水中,宛若一朵绿色的莲花。

老道不禁眯眼微笑,自言自语地感慨:

这大华沿海富商出手就是大方,不仅香火钱给的让人咂舌,随赠的礼品也都是高档家伙。

老道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只感觉一股清香顺喉而下,直沁心脾……

然而就在这时,伙房的门忽然被撞开,耳边传来一个女娃子焦急的声音。

“师父,别吃了!门外的香客快把观门挤破了!”

老道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惊得手一哆嗦,茶水泼了一身。看着这上好的茶叶浪费了大半,老道肉痛不已……转过头不悦地道:“六儿啊,你好歹也是咱清风观的女弟子之首,跟为师修行了一十又四载,怎的还是这般毛躁?”

只见那被称作“六儿”的女道大约十五岁左右的年纪,生的眉清目秀,明目皓齿,窈窕的身子裹在一袭青色道袍之下,依旧是挺拔婀娜,此刻六儿正一脸鄙夷地望着老道,“师父您还好意思说我,先前咱们观里冷清的时候,但凡看到一个过路焚香的善人,您都恨不得追到门外去把人拽进来,现在家大业大了,又开始装清高……”

老道被戳中了短处,只觉得老脸一阵发臊,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来:“道法自然,讲究的是个心如止水,不为世俗之物坏了心境!为师之前那般,还不是为了给你们这些小兔崽子谋些吃食……”

六儿眯眼一笑,只如天上弯月般皎洁,“好了,徒儿知错了……您快些换身衣服,进殿迎客吧,今日可是开山门迎客的日子,香客着实有些多,徒儿这就去开观门。”

老道低头瞅了瞅自己胸前湿漉漉且泛着油光的道袍,没好气地道:“早晚被你们这些小崽子给气死……”

顿了一顿,老道又问:“后院那位现在在做什么?”

听到这话,六儿好奇心起,“师父,后院那小哥哥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老道面色一变,冷声道:“慎言!……道门深邃,不该打听的莫要心生窥探之意,须知上有天听……”

六儿一阵无语,噘着嘴应了一声,不待老道说完,扭身就出了伙房。

老道望着这女徒弟渐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这女娃子愈发的难管教了……早知如此,从小就该对她严厉些。”

……

后院。

老道新换了一身干净的金色道袍,又将披肩细细地整理齐顺,这才小步走到一间厢房门外,轻轻叩了两下。

屋里没有动静。

老道侧耳倾听,却又不敢再继续叩门,乖乖立在门旁。

……

就这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老道有点沉不住气了,鼓足勇气又伸出二指,再次轻叩。

还是没有一丝动静。

老道心下有了些许预感,老脸下垂,脸上的皱纹愈发深了。

“李真人?”老道对着屋内小声喊道。

“李真人可在房内?”

“真人,老朽进来了?”

……

老道终于下定决心,轻手轻脚地推了推房门,果然,这房门只是掩着并未从内栓上,只轻轻一推的功夫,便应声打开。

房内空无一人,只是在正厅中的方桌上,还放着半杯尚有余温的茶水。

老道一声哀叹,跺脚道:“李真人又出门去顽了……”

……

南山脚下。

山门入口之处,人来人往,进山焚香的游人络绎不绝。

南山虽绵延险峻,山门石道却是被开凿地极为宽阔,硕大的石阶可以由十余人并排行走而不拥挤,沿道上每隔一段,又建造了诸多亭阁,以供游人休憩。

但见其中一个凉亭约三丈见方,建造的颇为气派,勾心斗角、雕龙画凤,崭新的红漆立柱皆由整块巨石雕刻而成,凉亭上书三个鎏金大字:

流云台

三个大字下方,还有一排小字:

南阳城知府赵远山捐赠

……

此刻,流云台内,正里三层外三层地聚集了二十余人,颇有些热闹。

再看那二十余人,皆围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小圈,注视着圈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但见那少年盘腿坐在亭中石凳之上,身上裹着一件硕大的白色素袍,头发随意地用白绸扎了个髻,偏瘦的身子在白袍的笼罩下倒是有些风骨的底子,只是脚上那一双脏兮兮的灰色布鞋却着实有些出格,生生将那道骨韵味破坏了个粉碎。

“这位道长,您,您刚才所说可属实?”一个身材肥胖,头戴礼冠的中年富商面色郑重。

白袍少年抬了抬眼皮,淡淡道:“我且问你,自去岁至今,你是否察觉夜不能寐,浑身酸软无力……与妻妾欢好之时,总有些力不从心?”

富商一愣,面色顿时有些不自然,扭头望了望身旁一众看热闹的人群,红色脸小声道:“确实如此,不知道长可有高策?”

“你这体内阴气蛰伏已久,现些只是有些影响生活,若是耽搁下去,三年之内,或有大祸……”白袍少年叹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符箓递给那中年富商,“你我相见也是有缘,我这里有一张定神养精的符箓,就赠予你吧。

你只需每日扯下一角,以温水服下,重复七日,便可驱出体内寒气,重振雄风。”

中年富商心下有些迟疑,却依然恭恭敬敬地接下了符箓,触手之际,只感觉那符箓却不似普通的纸张,而是通体冰凉,一股沁人心脾的冷意自手中直直传入心底。当下心中又更信了几分,在怀里摸索一阵,掏出个足有五两重的银锭。

“道长济世救人,小老儿心怀感激,还请道长笑纳。”

白袍少年瞥了那银锭一眼,淡然一笑道:“贫道孑然一人,要这世俗之物有何用处,善人还请收回。”

中年富商陪着笑,将银锭收入怀中,连声道谢着便要退下,刚走了一步却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恭敬问道:“敢问道长在何处修行?”

“贫道乃南山清风观李雨田是也。”

“李道长善心渡人,若是小老儿去了此疾,定铭记清风观之恩,择日重礼来谢。”

“善人客气了。”

富商方才退下,又有二人凑上了过来,这次却是年轻的一男一女。

面前这名女子约二十来岁的年纪,穿着一身上好的丝绸长裙,长得不说百分俊俏,却也十分端正,算得上中上之姿,只是那一双嘴唇薄而微翘,带着些许妩媚勾人的味道。

身旁男子则穿着一身绿色儒衫,头带纶巾,腰间的玉佩晶莹剔透,雕工细致,一看就是大家公子模样。

只是那纶巾和儒衫一个颜色,怎么看怎么有些别扭。

……

“道长,”那女子微微道了个万福,轻声道:“小女子斗胆,请道长为奴家也看一看相。”

“行,坐下吧……不知小姐想看什么?”

“奴家想,想看一看姻缘。”

……

李雨田抬眼朝那女子眉心粗略一扫,心下便有些无语,扭头望了望女子身旁那穿着儒衫的男子,反问道:

“你这姻缘不是已定了么,还看个什么?”

女子一愣。

那儒衫男子听到这话,却是笑了起来,面带喜色道:“道长所言,莫不是我与孙小姐之间,早有天意所指?”

女子闻言面色一红,扭捏说道:“赵公子莫要言语轻薄,奴家可是清白女子……”

赵公子却浑不在意,哈哈大笑道:“小姐莫怪,我也是心直口快,一时失了言语……只是道长已说了,你我姻缘已定……”

那孙小姐却更加扭捏起来,作势抬手要打,赵公子嬉笑着躲了开去。

一时间,二人打情骂俏,狗粮撒了亭台内众人一脸。

李雨田望着二人,待见二人闹了半晌,始终有些意犹未尽,这才无奈摆摆手,好心劝道:

“孙小姐莫要再乱动,小心惊了胎气。”

……

“什么?!”赵公子一愣。

孙小姐也是一惊,面色顿时变得惨白,急切叫道:“你胡说什么,什么胎气?!”

“我说,孙小姐你已有了身孕,不易妄动。”李雨田又缓缓重复了一遍,这时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你这妖道,胡说些什么!我可是清白身子,怎么会有胎儿?”孙小姐细密的汗珠不断渗出,却依然犟口道。

身旁的赵公子也是由惊转怒,一把上前抓住了李雨田胸口白袍怒道:“你给我说清楚,什么胎儿!”

李雨田也不生气,伸手向那赵公子抓着自己白袍的手拂了过去,那赵公子只感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大力袭来,虎口一麻便脱了手,待再要出手去抓,只感觉整条手臂一阵发酸,却是一点力气都用不出了。

此时亭外却有人高声喧闹着冲了进来,却原来是这男女二人府上的家仆见这亭内出了变故,赶过来查看。

李雨田有些无语,又瞅了瞅赵公子头顶,忽而叹口气道:“你回去以后,记得换顶帽子……这个颜色,有点不吉利。”

赵公子听得莫名其妙,却来不及多想,依然怒道:“你这妖道,今日必须把这个事说清楚了,不然这南山城再无你容身之所!”

李雨田摊手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我与孙小姐虽情投意合,却不曾有过媒妁之言,肌肤之亲,你怎说孙小姐……”顿了一顿,赵公子忽而一愣,狐疑地望向了孙小姐。

“我,我没有!”孙小姐见状急切分辩,只是眼神闪烁,却有些不自然起来。

……

赵公子虽是大家公子,心思有些单纯,但终归不是傻子,见孙小姐这幅模样,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细细想来,便发现了许多奇怪之处。

“小姐莫非当真已有了身孕?”

“没,我怎会有身孕?”孙小姐脸色由白变红,声音也愈发的颤抖起来,一众亭台内众人见到孙小姐此状,心里亦皆已明白了七八分。

……

“孙小姐。众人皆知道我赵海仰慕小姐已久,只是小姐一直未对赵某坦露心意……”赵公子一面想着,一面问道:“赵某本以为小姐眼高,看不上区区在下,可为何上月小姐忽而就使丫鬟前来,约赵某相见品茗?”

“我,我也是忽而才发觉公子的好……”

“听闻孙小姐之前有个表哥,祖上乃是燕京人士,与小姐青梅竹马,去岁来了南阳城,在府上住了半年,上月却又仓皇离开?”

“那,那是因进京备考……”

“春闱还有大半年的功夫,怎的便如此急促?”赵公子一边说着,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我先前便有耳闻,说孙小姐与这燕京表哥有些旖旎之事,只可惜我年少无知,既然孙小姐否认,我便深信不疑,如此看来……呵呵……”

……

“如若不然,待我等回城之时,找个妇科郎中一看便知?”

“行吧,我便认了,我就是与表哥有了肌肤之亲,怀了身孕,便又如何?”

“你……你,那你为何要诓我?!”

“怎的就是诓你?我若不是看公子有些老实,乃是可靠之人,安能委身于你?”

“老实?老实人便受你摆布吗?!”赵海气的直打哆嗦,“你竟让我做这便宜爹……我可是堂堂知府大人之子!”

“哼!区区知府家的庶子,论地位,还比不得府上管家……”孙小姐冷笑道,“何况我家中叔伯也俱是在朝中为官,且二伯已官至宫中祭酒,堂堂正三品大元,放在这南山城也是泰山一般的人物……就凭你这纨绔窝囊的模样,安能配得上我!”

……

“你这贱妇!”

“你这窝囊废!”

……

“给我打!”

“小厮们,上!”

……

一时间,两府里的小厮丫鬟们厮打成一片,吓得亭台中众人皆抱头逃窜,李雨田亦是随着众人溜到了亭外。

但见刚才还平静和谐的亭台,现在却变成了武斗场,一众小厮丫鬟们打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不亦乐乎。李雨田无奈摇了摇头,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背着手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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